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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不过过程虽然惨痛,却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终于让梁晓恩知道,沐钰尘已不再是当年任她颐指气使的青涩大学生。

  他长大了、成熟了,更是个心有所属的专情男子,绝不轻易因任何外力而动摇。

  明显感受到他的转变,梁晓恩即便心里再不甘愿,也不得不放弃自己一厢情愿的打算,毕竟他已不再是那个能让她轻松掌控的男人。

  自在医院一别后,梁晓恩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不曾出现在咖啡店里,甚至沭钰尘的眼前。

  转眼间,学子们倾尽全力的应付完整个学期最重要的期末考后,农历年紧接而来。

  除夕前两天,沐钰尘和花静月花了一整个下午,将辛勤运作一整年的咖啡店做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整个店在整理过后焕然一新。

  恩爱的小情侣在隔天一早,就赶着踏上回乡路。

  通常除夕前一天的下班时间起,高速公路就开始涌入大量的车潮:他们特地赶在回乡车潮还没大量涌现之前就上路,更重要的是,前一天就出发,绝对赶得上全家团聚的年夜饭。

  两人一路上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从A话题聊到B话题,继续延烧到CDEFG,免不了掺杂些许愚蠢且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在说说笑笑之间,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下了高速公路进入省道,花静月不经意的瞥向窗外,眼尖的发现路边林立的活动广告招牌,似乎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应该是满布广告字句的活动招牌,怎会只写剩下一个大大的“花”字?没听说过这里要开设大型花市啊!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

  而且那个花字下面干么画上一杯咖啡?还冒烟咧!这代表着什么涵义呢?

  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就没那么容易被消弭。

  花静月不再和沭钰尘闲话家常,她想由下一个活动招牌里看清招牌的底细,搞不好她漏看了什么电话地址之类。

  可是当车子不断的越过一面面活动招牌,她的眼便控制不住的越瞠越大,小嘴儿怎么都合不起来,连眼,也酸涩得泛起水雾。

  她没看错,每一个招牌都只有一个单字和一杯冒着烟的咖啡,没有多余的赘字叙述,但那一个个的单字串连起来,却深深打进她心底最深处、最柔软的区块!

  从进省道到家门口,途中的活动招牌文字串连起来,变成一个简单明了却寓意深远的句子,一个唯有她才看得懂,也非常戚动的句子——花、静、月、我、们、结、婚、吧!

  最后还有几块招牌没有写字,只有一颗画苦笑脸的红色爱心,右下角免下了又是一杯冒烟的咖啡:水雾迷蒙了她的眼,嘴角,却扬着幸福的弧度。

  “尘哥。”

  “嗯?”

  “总共花了多少钱?”她问了一个超级没情调的问题。

  “……不记得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显然这个问题完全跳脱他预想中的任何可能。

  “怎么会不记得呢?”她不晓得租用活动招牌的行情是多少,但在她心中的价值却是无限!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

  为什么她一点都没发现?

  如果她没注意到这些看似不起眼,却又饱含深意的招牌呢?

  那这些钱不就白花了?

  一个个的问题断断续续的冒出头,却掩盖不了她心头满满的暖意和感动。

  谁说他不懂浪漫?

  虽然他不曾说出口,也曾因此造成她心里的不安,但他却以行动来表示他对自己的在乎,那,她还需要再要求什么吗?

  “付出去就当丢掉了,记那么多干么。”他不甚在意的耸耸肩,俐落的将车停进自家门前的空地。

  下了车,她关好车门,陡地隔着车身凝着他。“好。”

  “什么?”敏感的察觉到她的视线,猛一抬头就正好接收到她一声好。他霎时有些空茫,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说好,我们结婚。”她感动得乱七八糟,红着眼狼狈的吸吸鼻子。“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你干么还浪费钱做这些?”

  “因为上次求婚太过草率,我想慎重点的再求一次婚。”颧骨泛起可以的粉色,即使现在感动过度的她有点狼狈,他仍认为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寒风刮过空旷的停车处,吹醒了他的脑袋。身体凉了:心却较之前更为灼烫——他明了的微一颔首,扬唇一笑。

  绕过车身,才牵起她的手,还没决定让她先回家还是先进自个儿家门拜见父母,霍地大门一开,双方家长和数位还算熟识的邻居长辈们,同时鱼贯的由屋里走了出来。

  哇咧!一双璧人还来不及适应突然出现、足以媲美进香团的“亲友老人会”,一个个热辣的问题便毫不间断的丢掷了过来——

  “怎么拖到这么晚才到?我们等到头发都白了。”

  “……”阿桑,您的头发本来就是白的好吗?

  “啊是答应了没有哈?”

  “……”欧桑,人家呷米粉,您在喊什么烧咧?

  “高速公路上面休息站粉多溜,有没有中途企给它OK哈?”

  “……”有没有您都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一个紧接一个稍嫌超越“普通级”尺度的问题,像高速飞球般不断的向刚下车的两人扫射,沐钰尘和花静月虽没有事先套招,倒也一致的沉默以对,不管老人家们怎么问,硬是一声不吭。

  “好了好了,台北开回来也好几个小时,先让他们进去喝杯水再说。”再怎么说都是自家小辈,沐妈妈看不下去了,忙出声转移大伙儿的注意。

  于是才“出巡”不久的“老人进香团”,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浩浩荡荡的跟着两个年轻人的屁股进屋去了,没半个脱队先行离开。

  开玩笑溜,这么重要的八卦喜事,哪能没听到就先闪人?要是乡亲们茶余饭后聊起,不晓得的人可就落伍了捏!

  约莫两个小时后,老人团成员终于心满意足的走出沐家大门,每张脸上皆挂着满意的笑容,皱纹教往常更为明显,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皱巴巴。

  “金贺喔!又可以喝喜酒了。”

  “你不是天天都在喝酒?有差这一摊吗?”这摊价码还特别高,因为沾了双喜字,镀金的溜~~

  “一个人喝哪会爽,就是要大伙儿聚在一起喝才爽!”

  “那倒是,不过……我们还真是老了。”

  “怎么说?”

  “老林的活动看板全给沐家小子给包了,这种事我们那年代谁想得到?”

  “速吼速吼,偶要速那个阿月吼,不用用嘴巴问,偶都给他嫁了!”

  “……”热烈的闲话家常出现断层,好半晌没人再出声。

  “去市场了,我帮老婆准备年夜菜去。”

  “阮孙等偶陪他下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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