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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停!”闭了闭眼,颜冠纶头一次发现自己娶了个讲话像机关枪扫射的妻子。“你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我不知道要从哪个开始回答。”

  “是这样的吗?那我一个一个问好了。”她愣了下,这会儿才觉得不好意思。“我想问的是……”

  “我知道,你别那么急,我慢慢说给你听。”所有她想得到的问题,他自然全想过了,不然怎么在商场上跟人打滚?“其实我一直想找时间来看看妈,虽然你有个不负责任的爸爸,但还好有妈在,所以没让你走错路。早上你跟我说要晚点回家,我就猜到你会来看妈,刚好下了班没事,就顺道买了晚餐到疗养院看看她。”

  “可是你……男朋友?!”一想到他跟妈自我介绍时的景况,她便忍不住想笑。

  颜冠纶没好气的浅叹一口。“我问你,你有跟妈说过你结婚了吗?”

  “怎么可能?!”她脱口而出,霍地尾声凝在唇边,尴尬啊!“呃……”

  “嗯哼!”斜睨她一眼。

  光就她没让赖冰珠到喜宴观礼看来,便可预测会得到这种答案,但当话由她嘴里亲口说出,听起来还真不是滋味。

  “所以我如果跟妈说我是你丈夫,你认为妈会不会拿扫把将我赶出去?”

  “噗~~”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还是很没气质的喷笑。“不会啦,妈的修养很好,顶多叫警卫‘请’你走而已。”

  “喂,这样嘲笑你老公对吗?”他挑起眉,嘴角却感染了她的笑意而微微扬起。“所以除了编个男朋友的身分之外,你认为我还能说什么?”

  “真厉害,原来从商的人都像你一样老奸巨猾。”她崇拜的拍起手来。

  “真没礼貌!我这叫深思熟虑。”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翻翻白眼。

  “是是是,好一个深思熟虑。”她喜欢这样和他聊天,感觉两人之间似乎更贴近了点。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带个男人一起来。”他以为自己说得轻松,谁知一开口,浓浓的醋酸味便弥漫整个密闭式的车厢空间。

  “什么男人?郝德冽是我大学学长,很照顾我的。”无奈此女神经忒是大条,硬是感受不到他浑身芒刺。

  “学长就不是男人吗?”他由鼻孔冷哼了声。

  后知后觉的察觉他的不悦,她的心脏狂跳了下,不觉轻咬下唇。“冠纶,你不高兴?”她跟学长之间什么都没有,假若他为了这么无聊的事生气,那……代表着什么?

  感觉脸在发热、心在发烫,她没敢乱想,怕理智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焚烧殆尽。

  “今天要是我带个女人回家,你会高兴吗?”既然决心将这段婚姻实质化,他不再掩藏任何不悦的情绪;往后除了爷爷之外,她和赖冰珠便是他最亲的家人,怎么算都是他赚到,稳赚不赔!

  这个问题够尖锐,直刺她的心口,她想起他喝醉那天所提起的何大小姐,心口闷疼得开不了口。

  “说啊,你会高兴吗?”他显然并不满意她保持沉默的态度,硬是要间出个答案。

  “你认为我有不高兴的权利吗?”虽然清楚两人之间的情感稍稍起了变化,她却不是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女人,也没敢忘了自己是怎么嫁进颜家,怎么都无法驱离心头的卑微感。

  “吱──”

  刺耳的煞车声猛地窜进耳膜,感觉身体急速往前冲倾,她下意识以手顶住前方的置物箱,被大雨冲刷的镜面陡地在眼前放大,令她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你听清楚了,这话我只说一次,不准你忘记──”他愠恼的在街道上紧急煞车,顾不得天雨路滑、身后的车猛按喇叭,一一闪过他们的车身摇窗下来咒骂。“我不管你对这段婚姻有什么看法,总之我这辈子或许会再补一场传统喜宴,可绝对不会离婚,就这样!”

  煞车声和喇叭声令她的耳膜泛疼,他生气的声音不留情地摧残着她脆弱的耳朵,但她却字字听得仔细,双眼圆瞠,呆滞的望着他再度将车发动前行。

  再补一场传统喜宴?这辈子绝对不会离婚?就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躺在柔软的大床里,骆颖琳舒服的抱着大抱枕,却怎么都无法入眠,眼睛闭上又张开,心里的混乱教她无法安稳的梦周公。

  他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跟她长长久久吗?若是,他为何不一次说清楚?

  如果一开始他这么说,或许她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她虽心生暗喜,却又不禁产生些许隐忧。

  她喜欢他,但他呢?

  感情这种事并不是单向行驶的,没有感情的婚姻能长久吗?她的眉攒起数个麻,花小结,眸底蒙上晦影。

  青春期时,她曾问过妈妈,为什么当初会嫁给那不成材的老爸?她还记得当时的妈妈告诉自己,她和老爸是相恋结婚的,刚开始的老爸并不是像她看见的那样,是后来交了坏朋友,染上嗜赌的恶习之后才改变的。

  两个曾经相爱的爱侣,最后都可以演变成对爱妻拳脚相向──虽然她不认为颜冠纶会变成老爸那副坏德行,但感情呢?她和他甚至连恋爱的过程都没有,这样的婚姻……想想不禁令人打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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