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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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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凤心里有气,本来还想奚落丈夫两句,可一见他头上扎个包,衣服狼狈的模样,到口的话就咽下去了。 “来给你送饭呀!”压住一口气,她瞅着丈夫道:“你这模样又不能上饭厅去,要给老祖宗瞧见,那能了得吗?” 听见这话,保胜撇撇嘴,心里一丝丝甜。“你惦记着我啊?” 没料想,平日动不动与他顶嘴的妻子,近日没来嘲笑他就好,竟还想着他没饭吃。 “谁惦记你了!”桂凤瞅他一眼,没好气道:“额角都砸成一道口子了,能胡乱吃吗?” 这话不是惦着他,是惦着谁了? 这会儿保胜不窝囊,也不狼狈了。“那,你吃过早膳没啊?”他笑满嘴。 “赶着给你送饭来,谁吃了!”桂凤冷脸答,还吩咐丫头把饭布在王爷榻前。 “咱们一块吃吧?”保胜笑嘻嘻问妻子。 “不要了,你自个儿吃!”桂凤不理他。 “来吧,咱们一块吃吧!”保胜却扯住妻子,死皮赖脸地,硬是把她扯到身边坐下。 “干什么啦你!”桂凤脸皮薄,忙低斥丈夫:“拉拉扯扯的,没瞧见丫头们都在吗?” “那叫她们出去不就成了?”保胜随即命众丫头出去。 桂凤却脸红了。“你干嘛叫丫头们都出去?”她睁大眼。 “干嘛?”保胜笑嘻嘻地,“当然是方便咱们夫妻俩说体己话啊!” “谁跟你说体己话!”桂凤转身不依。 保胜握着妻子的肩,小心翼翼地把她转回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到头来待我最好的还是你!”相处几十年,最了解桂凤的,当然还是保胜。 桂凤这时还肯来看他,如寒冬送暖,令他感触颇深。 “你知道,知道才怪!”桂凤嘴上还倔着,可眼睛却瞄着丈夫的额角,脸色忧虑。“大夫来瞧过没?别自己个胡乱包扎,就砸在眉梢上,可不是玩的!” “知道、知道!”保胜心里甜丝丝地。“这包是大夫给缠的,大夫近日还要再来,再给我头上缠个蒙古包!”他逗妻子。 桂凤果然笑出来。“你还不正经!”她嗔道,作状伸手要搥他。 保胜情不自禁地握住妻子的手。“我还以为你也不理我哩,昨天晚上我心里好苦。”他对妻子说真心话。 “你叫玉銮理你不就成了?”她故意说:“平日你气我,不都是去找她吗?” “是我错了。”保胜知道妻子的心思。“平日我让让你也没事了,是我心眼小,你别同我计较了,好吗?” 听丈夫一句错了,桂凤声音也软下来了,“谁同你计较了?要计较,早八百年前就该跟你计较了。”她喃喃说。 “全都是我不好!”保胜拥住妻子的肩头,将僵硬的桂凤搅如怀里。“一切是我的错,是我笨是我蠢,放着贤惠的妻子,好端端的还纳妾取侧室做什么?”只有自讨苦吃! 保胜吁口气,好生感叹。 这些年来周旋在妻子与侧室之前,虽夜卧高床软垫,可安抚了这个得罪了那个,他其实也不好过。 谁说男人三妻四妾可享齐人之福?说这话的,必定想害人。 桂凤被丈夫搅在怀里,胸口小鹿乱撞,竟像当年新婚那样,心窝里甜蜜蜜的…… 有多少年了?丈夫不曾这样宠溺地抱过自己,她感动、震惊得都快哭了。 “我也不好,都怪我脾气拗,这张嘴总是不让你,才会把丈夫拱手送给侧室与小妾。”桂凤也后悔了,她软着声,也对丈夫说出了真心话。 保胜听她说出这话,感动得心都化了。“怎能怪你呢?是我自个儿不珍惜,我该多疼的人是你,这道理竟然叫我近日才想通了!”凝视妻子娇羞的脸庞,保胜的记忆也回到当年新婚燕尔的时光,对妻子的感情与感觉,也越发深浓起来。 耳里听着丈夫十多年不会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桂凤这时才真正明白馥容那番话,理解那话中真实的涵义。 想想她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竟然要媳妇来教她夫妻相处的道理,感叹之余,她也不得不佩服馥容的蕙质兰心,庆幸自己得到一个如此贤惠的好儿媳。 不知不觉,她累得在榻上睡着。 等她醒来时,身上盖着一床软缎,和一件衣物。 她做起来,衣服滑落到地上,她怔怔地凝望,认得那是兆臣的髦衣。 下了软榻,地上凉凉冰冰,她这是才发现身子还是裸的,脸儿一瞬间发烫。 在软榻旁的架子上找到自己的衣物,她赶紧穿上,然而窸窸窣窣的声音,已引来堂前的男人。 “醒了?”他走到塌边才出声。 吓了她一跳,他走路几乎完全没声音! “嗯。”她红着脸,不敢抬眸看他。 她怕一见他,就回想起与他在书房做了什么事。 他坐在塌边凝视她。 他看她很久,却不说话。 “为什么这么看我?”她忍不住,终于出声问他。 “什么时候,再为我画一张画?”他开口就问。 她屏息。“你想要我的画吗?你想要画眉还是雨燕?”明知故问。 他咧嘴。“你喜欢画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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