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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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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我……哇!”段嫣儿突然抱着春花大哭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管家福叔听到声音也超过来,看到一旁脸上沾着泥巴的心宓,老人皱起了眉头。 从早上春花嚷着小小姐不见了以后,大伙儿就找了小小姐一整大。现在突然被段嫣儿这一哭,众人都给哭呆了,连心宓也不例外! 直到四周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心宓才把呆在段嫣儿身上的眼光移开——她看到昨夜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正朝这边走过来——紧黏在他身后的还是昨天那个凶她的年轻汉子。 “不许哭,把话讲清楚!”段寅低沉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宛若打在石板上的冰珠子。 他男性化的脸部线条绷得很紧,两道刚毅的浓眉酷得有型。 段嫣儿突然间像是被吓到一样缩起了小小的身体,拚命地往春花身上靠。 她不知道父亲大人回来了!如果知道,打死她也不敢跑进树林子里去玩耍的! “喂,你不必对小孩这么凶吧?”心宓虽然讨厌小恶魔,但毕竟是个孩子,她还是不忍心。 “爷在问话,你插什么嘴?”燕咯尔斥道。 又是这个黑脸丫头!他心里嘀咕着,这会儿黑脸又成了泥脸了! “说话。”段寅惊冷的眸光直视着女儿。口气比方才严厉了几分。 “我……我不知道,早上她说爹爹您找我,要我跟着她走,后来……后来……后来我突然昏了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直到方纔我醒了,趁着她不注意想逃出来,她追了出来——后来……后来我就扭伤了脚……”六岁的段嫣儿指着心宓,心虚地指控着瞎拨的谎话。 话才一出口小女孩就垂下了头,像是怕遭天打雷劈一般,缩着脖子、视线根本不敢看心宓。 段嫣儿虽然顽劣,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再坏也还不至于连良心也没有——她当然知道是谁辛辛苦苦背她下山、方纔还帮她说话的,可是她从小就怕父亲,要是爹爹知道她一个人跑到后山去玩耍,她不知道要受到多严厉的处罚……她实在怕极了!所以她昧着良心扯谎,把一切嫁祸给心宓,只求父亲别追究……心宓呆住了,她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孩子居然掰得出这种谎言。 “黑丫头,偷玉簪子的事儿,爷还没跟你计较,你竟然还敢将小小小关在房里头,你好大的胆子!”老总管直觉地认定是心宓拐小姐想乘机要胁。 心宓呆呆地抬头瞪着那老人口里的“爷”——那个男人原来就是小恶魔的爹? “你有什么话说?”段寅冷冷地盯着跌坐在地上的泥脸丫头,冷硬的表情显示出他根本就不信任她。 “你的女儿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还想听什么?”心宓反问,她注意到段嫣儿瑟缩的眼神悄悄朝她瞥过来……从她和这个恶形恶状的孩子周旋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到段嫣儿这么害怕、畏缩的模样。原本她想直接拆穿小女孩的谎言,但直觉让她到口的话有所保留,她并没有拆穿那孩子的指控替自己辩解。 或者是因为她眼中毫无惧怕的神色,段寅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你不解释?” 心宓看到小女孩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怔怔地瞪住她,可怜兮兮的眸光挟着一抹恳切的哀求……直到这个时候心宓才明白,原来小恶魔的父亲就是她的克星!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她选择了保护小女孩。 直到听见心宓的回答,嫣儿才松了一大口气,小女孩发红的眼眶里充满了感激。 “你可知道我会怎么处置你?”段寅沉下声。 “大不了再把我关在地牢里一夜!”心宓心里可是一点也不怕。 如果“住”在地牢一夜,运气好的话,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也许就能回到她熟悉的二十一世纪。 他佩服她的勇气,但那不代表他会饶了欺蒙自己的下人。 “福叔,把小姐带回房。”段寅沉下声命令。 “是。”老人恭谨地回道,立刻带着小小姐往房里去。 其余一干原本围在周遭的段府家仆,也识相地走避,各自干活儿去。 等到周旁只剩下随身侍从燕咯尔,段寅才冷冷地开口:“为什么说谎?”他质问心宓。 “说什么谎?”心宓倔强地反诘,心底却讶异这个外表粗犷的巨人居然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你不必袒护嫣儿。”他沉冷地道,干脆揭穿她。 一旁完全摸不着头绪的燕咯尔,惊讶地瞪着自个儿的主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袒护她?”心宓好奇地问,既然被拆穿了,她也不想隐瞒。 “你的眼睛,”他沉下声,噪音有些微沙哑。“它不会撒谎。” 心宓的脸蛋蓦地红了,不过还好她沾了一脸的泥巴,他不会看到她困窘的模样。 “那就奇怪了,你这么会看人,怎么没看出你的女儿怕你怕得活像见鬼似的——” “放肆!”燕咯尔可不容有人污蔑自个儿的主子,他上前打算教训叛逆不道的奴才。 “说下去!”段寅僵硬地冷着声制止燕咯尔。 “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就说了!”心宓从泥地上爬起来,悄悄退了两大步。““如果不是你太严厉、就是你大苛刻,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本来满口脏话、粗鲁恶劣的孩子,见到父亲却一反常态,活像见了鬼一样,变得退缩、畏惧!” “满口脏话?粗鲁恶劣’?”燕咯尔张大了嘴喃喃重复一遍。 在他的眼中,小小姐是全天下最文静、乖巧、漂亮的小女孩,怎么也不可能跟“满口脏活、粗鲁恶劣”扯在一块儿! 燕咯尔当然不知道,段嫣儿所有的文静、乖巧全都是在她爹面前装出夹的,私底下段府里的长工、丫头全都被这个六岁的孩子呼来喝去,段嫣儿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 “你的意思是,嫣儿是一个说谎、卑鄙、低劣的孩子?”段寅眯起眼,不带感情地陈述。 打从六年前这个孩子一出生起,他从来没想过她,更没关心过他的“女儿”。 他甚至憎恶她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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