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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醒醒!”冷冷的声音“吵醒”了心宓……她蹩紧了眉头,挣扎着想张开眼睛,昏昏沉沉中,她觉得身子在往下坠、往下坠……“爷,人好象晕过去了。”年轻男人的声音道,刚才叫人的就是他。

  “都是老糊涂害的!”敏川不忘记指控管家。

  “有爷在,不许放肆!”年轻男人出口喝斥。

  “拿水来!”段寅沉声道。

  管家即刻遣人挑来一桶水,兜头就往心宓身上倒下——“哗”地一身,那晕倒的丫头身子突然剧烈地打起颤来,一会儿功夫她的破衣角上就凝出了一株株雪花片子。

  “你们想杀人啊——冻了一夜还不够?”这样会害死人的!”敏川气得要攫过去打人,却被段寅的随从给制止了。

  “呜……”

  心宓发出一声微弱的哀号,晕沉中,她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的跳动,但突然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在这冻人的十二月天里直冻得她又要昏厥过去。

  “张开眼,爷有话问你!”总管喝道。

  老成的声音在心宓耳边“吵”着,她努力的想睁眼睛,虽然虚弱的身体实在不听话……“这是……这是哪儿……”总算挣扎着张开了眼,模糊的视觉和冻到骨子里的寒冷却让心宓头痛欲裂。

  “太好了,你张开眼了!”敏川第一个叫出来,他兴奋得几乎喘不过气,原本他还耽心宓已经冻死了!

  心宓的视线移向发出声音的男孩,她得用力眨眼皮才能看清楚男孩的模样儿……那小小的人儿身上穿著好几块补丁的破棉袄子,膝头不知怎么磨破了,染了两道红色的血沫子……“弄两盆炭火来。”段寅低沉的声音响起来。那是纯正的中国口音。心宓的中国同学说话也有这么重的北方音,但是男人的音调更难分辨,富含磁性的男人噪音足以震撼一般人。

  她本能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但是男人的身量很高——高得不象话!她一路从他的长袍褂子往一上望去,视线一直来到他贲起的胸口——心宓皱起眉头,男人的长发横过肩头,粗犷的胸肌上搭着几绺不驯的长发,跟他身上穿的斯文长褂根本就不搭轧!

  再往上看,男人刚毅的颚骨上冒出一大堆待刮的青绿色胡渣子,漂亮的菱嘴抿得死紧,笔直的鼻梁让他线条分明的脸孔显得既冷漠又孤傲,而那对火星一样烈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瞪住自己——心宓冻得全身发抖。她不知道是因为大冷的缘故,还是这个男人像野兽一样惊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又开口了,低沉、粗糙的语调有一种奇怪的性感。但是心宓看不清楚他完整的脸孔,他嘴唇上下的青髭盖住了他大部份的脸,因为深刻的五官太过抢眼的缘故,才能突显出来,但也因为他脸上的青髭,使得男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烈的风霜味。

  心宓呆呆地瞪住他,被他奇怪的“造型”吸引,也因为她竟然觉得他有点“面熟”……但她实在搞不懂,这个酷男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怪异?

  “爷问话,你叫什么名字?。”段寅的随从——燕咯尔皱起眉头,这个瘦不拉叽的黑脸丑丫头看起来吊头呆脑,简直比牲口还笨!

  “你是……谁?”心宓的第一句话直冲着男人问,然后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住了,她的嗓音竟然嘶哑得连自已都不认得。

  “你不知道我是谁?”段寅挑起眉,低哑的嗓音冷静得不带感情,冷毅的线条并没有因为挑眉的小动作而柔化,但是他多髭的面孔却又多了一股男人味。

  “我为什么该知道你是谁?”心宓反问他,然后皱起眉头——她的喉咙沙哑得太不象话了,简直比乌鸦叫还难听!

  “喂,你大放肆了!”燕咯尔不能容忍地插嘴。

  心宓勉强转动僵硬的颈子,看到凶神恶煞一样高大的年轻男人,她下意识地问:“你是哪里的保镖?”她直觉认定这个人不知道是哪家俱乐部的保镖。

  “什么保镖!我是主子爷的侍从,”燕咯尔没好气地斥喝。

  “心宓,”敏川偷偷叫她,直跟她摇头。“是段爷,段爷会主持公道的,别怕!”

  心宓再度望向小男孩……段爷?是那个怪异、像巨人一样不修边幅的男人吗?心宓实在被搞胡涂了……她明明在俱乐部打工,怎么才过了一夜全都变了样?难道是昨夜那群找她麻烦的客人把她关在这里?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她还记得,刚才迷迷糊糊的,她好象在“梦中”看到了一个长得和她一样的女孩,难道她现在还在做梦?

  “什……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咽了口口水,干哑的喉咙简直痛得要撕裂心宓的肺部。

  她用力眨着眼睛,努力想从“梦中”清醒过来……“我看,是冻胡涂了。”段寅冷淡地下评语。

  女孩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瞪着他瞧,那两只眼睛像黑宝石一般折折幽亮,可惜满脸的炭灰让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料想在厨房里使唤的丫头相貌只及得上平庸水准,能让人赞叹的大概也只有这对幽若寒潭的眼招子。

  “炭火盆子快拿来啊!”敏川听段寅这么说,急得大喊。

  “火盆子早送来了,小奴才别放肆!”燕咯尔回过头斥责敏川。

  “把她移回屋子,火盆子也抬过去。另外,找个大夫看看,有什么话改天再问。”段寅冷淡地吩咐,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就跨出了又湿、又冷的牢房。

  燕咯尔见主子走了,他也紧跟在后头离开。

  听到主子这么说,最高兴的莫过于敏川了!

  “放人,段爷说放人了,听见了没?”’敏川冲着老管家又喊又笑,恨不得能气死他!

  老管家皱起眉头,主子吩咐了,他只得照办、“小孩子,不同你一般计较!”管家福叔觑了敏川一眼,喃喃地道。

  随后他扔下牢房钥匙锁,转身就走了。

  “心宓、心宓,你还好吧?坏人都走了,你别怕啊!这里头又湿又冷的,快跟我出去吧!”敏州冲上前去,蹲在心宓跟前轻声细语,就怕吓着了她。

  心宓才舒开的眉头又攒紧,她怔怔地瞪着脸上满是关怀神色的男孩,脸上的困惑越来越深……“你又是谁?”她粗嘎的嗓音低哑地发出问句。

  男孩像是被她的问话给吓住了,先是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紧接着瞠大了眼、像见着妖魔鬼怪一样满脸惊骇——“冻胡涂了……真的冻坏脑子了……”男孩张着大嘴颤抖地喃喃自语,豆大的泪珠子同时滑下眼睫。

  此刻敏川脑子里空白一片、心里什么念头也没有,他只知道事情坏了——他一时糊涂,竟然害心宓冻坏脑袋、成了傻子!

  清晨的粉蓝色微光淡淡渗进纸糊的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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