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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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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掉了泪,却连自己也不知道。 步下最后一层台阶,众目睽睽下,纤弱的身子忽然软倒在石阶下层—— 她的额角撞到坚硬的石板地,那刻,她痛得失去知觉,瘫倒在冰冷的石地上,额角霎时血流如注,殷红的鲜血,覆上她娇柔苍白的容颜…… 在那瞬间,障月的俊脸,变了颜色。 织云醒来时,头还在发疼。平儿进屋,端来药汁。“小姐,您醒了?”她扶织云坐起来。 “我怎么了?”她只记得殿前发生的事,之后就没有记忆了。 “您昏过去了,额角撞到石板,流了好多血,当时主上—— 主上立即唤人,将您抬回屋内。”她已被嘱咐,不得将实情禀报。 织云怔怔地凝望平儿。 她真的完全不记得,发生了这些事。屋内很冷清,她受了伤,流了血,但他没有来看她。 “小姐,您伤得不轻,得快些喝药,喝过药后,再躺下好好歇息。”平儿将药碗端到床前。 织云看着药,摇摇头。“我不喝。” 平儿愣住。“您受伤了,怎么能不喝药呢?” “我无所谓。”她淡淡地说。 她本来就是将死的人,过去肯吃药,是为了见障月,但如今她已失却活下去的理由,药对她来说,是毒,留在这里一日,她实在生不如死。 “小姐,您快别这么说,请您将药喝下,要保重身体。”平儿劝。 织云没有反应。 “小姐,如果您不喝药,平儿会担罪的。”平儿只好这么说。 织云抬眸看她。“我喝了药,你就没事吗?” “是,请小姐喝药吧!不要为难平儿。”平儿苦求。 织云喝了药。 她是为平儿,不是为自己。 平儿见织云将药喝完,这才吁了口气。“小姐您好好歇息,平儿退下了。”收舍药碗,退出房间。 房外,男人已站在廊下等待许久。平儿上前跪安。“药都喝了?”他问。 “是,小姐原本不肯喝,平儿劝了,她才喝药。”平儿恭谨答。 “流泪了吗?”他问,面色冰冷如铁。 平儿怔愣了一会儿。“没有。” 障月眼眸沉敛。“看着她,每碗药都务必要盯着她喝下。”他示下。 “是,平儿明白。” “每日用多少饭,仔细记下。” “是。” “每日流多少泪,一五一十回报。” “是。” 他的话已交代完毕。 返身离开后苑,他没有回头。 为平儿,织云可以喝药,但她不再进食已有一日一夜。平儿苦劝无用,她不敢担罪,只好禀报主上。 “小姐说什么也不肯进食,是平儿失职,请主上降罪。”平儿跪在紫宵殿前,头不敢抬起。 “她想怎么样?”他问。 “小姐自昨日起便不肯说话,平儿、平儿也不清楚,小姐为何不进食……”平儿吶吶地道。 他不再问话。“那就饿她三日。” 平儿抬头,瞪大眼睛。“可、可小姐额上有伤,身子已很虚弱。” 按捺着情绪的波动,他眼色冷沉,看不出表情。“如果她想用膳,就给,不想用,不勉强。” 平儿屏息。“是。”垂头小心应道。 她从没见过,主上对哪位嫔妃如此狠绝。 就这样,接连三日两夜,织云没有用膳。 连平儿也不再劝她进食,她躺在床上,感到死亡离自己又近了一些,只是这房间内,太孤单清冷,让她的心发寒……第三夜,她陷入半昏迷,身上烧热,喉头焦渴得烫人,她的意识已逐渐模糊。夜里,平儿来看她一回,听见她呻吟,急忙奔近床前,看到小姐额上冒着汗珠,汗水浸湿了被褥,吓得平儿叫喊:“小姐!您怎么样?您还能听见平儿叫您吗?” 纵然平儿喊得再大声,也没有得到响应。 织云仍然呻吟着,细弱的声,虚弱得几乎不属于世间。 平儿不敢再耽误,她急唤辛儿进宫禀报主上,自己却不敢离开房间半步! 御医来过又走,诊断结果是身子太弱,患者必须进食。织云躺在床上,她半醒半睡,未听见房内脚步声响。他坐在床沿,挥手令平儿退下。 平儿退下,他凝视躺在床上的织云,英俊的脸孔深沉复杂。 她双眸紧闭,看不见他复杂的脸色,看不见他如硬铁般的眼神松懈,泄露出掩藏得极深极沉的心绪……那娇弱的小脸苍白得接近透明,他握紧拳头,克制碰她的欲望。他不能伸手,不能碰她。他很清楚,只要碰到她,所有的克制都会溶解消散,他就再也不能对她残忍!他已下定决心对她冷酷,为了索罗的圣战,他不能为了一名女子动摇意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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