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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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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焱来到新房,看到的就是满桌杯盘狼藉的景象和一个睡死在桌边的女人。 他眯起眼、皱着眉,大步跨进新房。“这究竟是该死的怎么一回事?”他低柔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说的话像诅咒,口气却沉冷得像冰。 他走近一步仔细瞧着睡死在桌边的水莲,注意到她身上穿的吉服,和怀里露出的一角红帕──那红帕像是包着什么油腻腻的东西。 他眉头皱得更深。 趴在桌边的女人──她简直不算是个女人。 瘦小的身材几乎不见曲线,皮肤干黑粗糙、两手布满了粗茧……最教他不能忍耐的,是她竟然拿红帕包鸡腿!? 这个女人就是太后替他娶进门的福晋?他冷笑,知道他将更有理由不接近这个顶着他妻子名号的女人。 “三阿哥……”门外一颗小脑袋探头探脑。 听到声音,德焱立刻伸手打下水莲怀里端的鸡腿和肥肉,撕了一角桌巾,用桌巾捡起红帕和里头包的东西迅速丢到窗外。 处理好了这教他丢脸的事,他转过头,如预料中看到一张粉雕玉球的小脸蛋,身上还穿着新郎衣服。 “你来这儿做什么?”他质问,语气有点冷。 “你不要那么凶,我替你拜堂,当然要来瞧瞧‘我的’新娘子啦!”十六格格婳璃蹦蹦跳跳地进房,不期然看到一桌子鸡骨头和翻倒的酒瓶,她睁大了眼,咋了咋舌。 德焱冷下眼,皮笑肉不笑。 “你亲眼看到我来过新房,可以回宫去复命了!”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新婚夜婳璃摸来这里绝不是看什么新娘子,必定是太后怕他去下新娘不管,才派婳璃过来当探子。 “三阿哥,你怎么这么说?好象我是来监视你的一般!”婳璃咕咕侬侬地抱怨,一双大眼睛仍然好奇地瞪着趴在桌边的水莲。 “她是怎么了?醉倒了吗?三阿哥,是你灌醉她的吗?” “我也是刚进房!”他沉冷的脸难得地出现一丝不耐烦。 婳璃眼睛瞪着趴在桌子上的水莲。 “这可新鲜了,居然有新娘子在新婚夜醉倒的!”婳璃掩着嘴偷笑,浑然没察觉德焱变色的俊脸。 “你出去!”德焱一向冷静的情绪突然失控,他不客气地驱赶幸灾乐祸的不速之客。 婳璃跟她姊姊婳婧一样是个鬼灵精,看到一向冷静的德焱动了气,赶紧收敛笑容。 “三阿哥,新娘子醉倒了,那你怎么办?” “不干你的事:我要你出去,听见了没!?”他冷冷地斥喝。德焱的性子向来冷得像冰、不近人情。 婳璃知道她三阿哥的脾气,她吐吐舌头,乖乖地转身出去。 “回来!”德焱突然叫住她。 婳璃高兴地问:“三阿哥,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吗?”她孩子心性重,直觉以为德焱一个人无聊,所以要她陪伴。 “今晚我房里的情形,一句话也不许跟太后透露!”德焱冷着声,没什么表情地警告她。 婳璃噘起嘴。“好嘛!人家又不是耳报神,才不会去打小报告……”她嘀嘀咕咕地,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撇过头跺着脚离开了。 等到婳璃出去了,他瞪着还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水莲,他阴霾的眉宇间一直是锁紧的。 走近还睡死在桌边的女人,他伸手推了推她趴在桌上的头,这才看清楚她的五官。 一张晒得黝黑的脸乏善可陈,勉勉强强只有那张小嘴像点样。他目光下移,注意到她长了粗茧的手心。 他知道她的身世,也清楚当年庸王爷被罢黜的始末,他奇怪的是太后为什么硬要把这样一个女子塞给他!?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要替他冲喜,多的是不在乎儿女幸福的权贵,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个“药罐子”,以换取晋升权力核心的机会。 偏偏皇太后挑中了她──一个甚至有可能不识字的女人! 他目光冷下来,嘴角抵紧。让这样一个女人进宫,是活生生要置她于死地!在这能把人生吞活剥的宫门内,这样一个女子注定敌不过宫里险恶的斗争,只是另一个牺牲者。 庸福晋是有过富贵的人,早该知道侯门险恶,她把自己的女儿嫁进宫,贪图的不是富贵、就是权势。 只不过──她以为让女儿进了宫,能替失势的王府挽回什么? 德焱冷笑──这是庸王府自找的屈辱! *** 第二天水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在房里睡过了午,却没人理会她,也没人送饭来给她吃。 她伸个懒腰、打个呵欠,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人来过,低头看到一桌子杯盘狼藉的酒菜,这全是她昨晚吃的、弄脏了一桌子,她过意不去,就自个儿动手收拾。 “总算起来了!”突然有人冷言冷语地道。 “我还以为少福晋这这一觉要睡到晚上,就没给您端酒菜来了。”昨晚那个陈大娘手里拿了干净衣服,瞪着眼走进来,把衣服往衣柜里塞。 “对不起,我睡晚了……”水莲弯着腰跟她道歉,还问她道:“有没有什么活儿要我干的?不管煮饭、洗衣,还是挑水……我什么都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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