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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他还好吧!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他离开的脚步也有些紊乱。她这几年的工作让她学会从细节去观察,今天看到他的样子,虽然他的态度让她不好受,她却隐隐发觉有些事情不对劲。

  无论如何,她也该弄清楚来龙去脉啊!否则这三年的痛苦等待、寻找与煎熬,又该如何对自己交代?

  天气开始变得更冷,雪变大了,一阵阵地飘落下来,很快地她头上的发都覆上一层薄云。

  她站到公寓前的屋檐下,避开那雪,却避不开愈来愈刺骨的寒风。

  三年前她等不到他,这才发现自己对于他的一切实在了解得太少。她知道他是个基金操作人,却不知道他在哪家投资顾公司上班;她知道他的住所,却没有他的手机号码,甚至没有他的住家电话。她都要嫁给他了,却连他失踪了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当然还有一条线索,就是季妈妈,但是她却遗失了季妈妈的联络地址与电话,她的懊悔如潮水般淹没自己。

  所以当她在台湾等待着这个男人,寻找着各种方法想要找到他时,却无法跟父母解释她何以无法接受别的男人。她该怎么去解释自己已有论及婚嫁的男友,却失去了联络?!这些苦她都只有自己担了。

  不过现在出现转机了!这些年来她试了这么多种方法,甚至在去年九一一事件发生时,每个人都想飞离开纽约,只有她拚命地想飞进来。

  当时她差点疯掉了!华尔街离世贸大楼如此近,股票交易场甚至在那栋大里,她恐惧死了!

  是的!她在倒塌的世贸大楼附近徘徊了一整个礼拜,在查尽了所有可能获得的名单,确定死亡名单里没他之后,无计可施的她只好被台湾一通又一通催促的电话给逮回去。

  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他了!

  释然的泪水滑下她的脸颊,多久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滑坐在走廊下的柱子旁,释放了泪水,也释放了自己……

  季寻的头剧烈地痛着。

  他一上楼就飞快煮了杯咖啡,把热热的黑咖啡当药喝了。没想到痛楚只是稍减,但仍然肆虐着。

  无可奈何地,他拉开抽屉,找出已经很久没吃的药,取了两颗仰头了。

  靠坐在壁炉前的软榻上,他虚弱得任冷汗直冒。不知道过了多久,汗水停了,整个人却宛若虚脱似地。

  他点燃壁炉的火,取来纸巾抹去一脸的汗水。

  已经好久没这么痛过了。自从三年前的意外发生后,他就有这种偶发性的头痛。他知道这跟他遗失的记忆有关,却不知道为何自己每次想到这些记忆就头痛异常,他知道自己忘记的事情想必很重要。

  难道真的跟那个女人有关!

  他真的不记得她。

  如果她眼底疑恋的人真的是他,那为何他却不记得她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神,即使眼睛的形状相当优美,但她眼底的轻愁与压抑,却多得不像时下无忧的年轻女人;她有着年轻的外表,却有着一双老化的眼眸,他猜想,她或许有点年纪了吧?!

  坦白说那双眼睛震慑住他了。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认识他,与他那段遗失的记忆有关;还是这是另外一个诡计!不是他多疑,这几年当他把公司经营得愈出色时,各式各样的诡计就层出不穷。

  这次是真是假?

  这些年他在纽约打出自己的一片王国,同时却也打掉了他不少温热的情感,而这些纠缠与诡计,让他再也不想信任情感。

  "别想了!"他如此劝慰着自己,试图遗忘那双殷切期盼的眼眸。

  他脱下衬衫,甩掉身上的衣物,走进浴室里开始他惯有的淋浴。热水洗去他的虚脱与疲惫,太阳下山,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些。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啊!

  "铃……"

  甫从浴室出来,对讲机的铃声就不断地响着。他将毛巾往肩膀一披,伸手接起。

  "季先生……"警卫迟疑的声音响起,他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视讯萤幕中。

  "怎么了?"他的语气里依然是不耐烦与冰冷。

  "很抱歉打扰您休息,可是……"警卫似乎满后悔打这电话的。

  "什么事快说。"认识杰森?季的人都知道,耐心向来不是他的优点。尤其他手下的人,效率是绝对会要求的。

  "是这样的,刚刚跟在您后面的那位小姐……"警卫把身子一侧,他身后那个缩在柱子边的身影就落入了萤幕中。

  季寻的心一突。是她!她还在?外面在下雪啊!

  "要不要我请她离开!"碍于他冰冷的语气,警卫的语气更为迟疑了。他肯定很后悔自己做了好事,他只是看那小姐在那边等着很可怜,但是他也不想惹怒季先生哪!

  "让她上来?"季寻几乎是甩上电话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看到她的模样,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他就莫名烦躁。

  几分钟之后他的门铃响了,季寻走过去打开门,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任那个苍白的人在敞开的门外呆了两秒。

  沐兰也不是傻瓜,她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她脱掉身上的外套,抖去上面的雪,那外套已经变得湿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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