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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讶异地问:“做什么?”他闷不吭声,一路将她抱回他的寝居。而疲累至极的她,终于在他怀中昏迷了过去。

  觉瑛这一昏迷就是三天。

  齐尔勒请了大夫来看,情况却是时好时坏。她时而高烧,时而缓和,如此反复,却都不曾真正醒来。齐尔勒急了,今天一早特意进宫将御医请过府,替她把脉。

  “赵御医,这情况如何?她已经这样烧烧停停三天了,睡也睡得不安稳,却从不曾清醒过来。”齐尔勒忍不住追问。

  他将觉瑛抱回寝居后,虽然都有丫鬟进进出出服侍,但他总是亲自照顾她,夜里也都陪着她。

  这几日的煎熬让他更憔悴了,心底的痛楚远远大过肉休的折腾。

  想到她栽进井里的那一幕,他简直怕死了。那一天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不管她以前是否喜欢着刺赤特,或者跟那家伙有何干系,但现在她爱的绝对是他。试问如果不爱,谁会为了一根发钗赌上性命。就算那是场意外,当时她没想到会跌入井中,但是她的手都被麻绳给绞得流血了,她竟然还执着地不放手。

  他日日亲手帮她冻裂的手上药,再想到这段时间他对她刻意的冷漠与无视,教他总是捧着她狼藉的手心红了眼眶。

  他后悔了,万般的后悔!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残忍在她身上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他的态度给了李嬷嬷虐待她的理由,就算不是他亲自下的手,她也是被他害惨的!

  “她受了严重的风寒,这个部分是有好转,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她别的病。”御医皱着眉说。

  “什么别的病?”他担忧地问,心整个一沉。

  “她休内还有些毒素,气血也淤积在脑部,这位姑娘应该时常有头痛的症状,是吗?”御医问。

  “毒素?!”齐尔勒诧异地一把抓住御医的手。“什么样的毒?能不能解?怎么会这样?我之前请过好几个大夫,怎么就没人发现?”听到他一连串急迫的问题,赵御医吃痛地抽出自己的手。

  “王爷先别急,这毒可以解。毒素摄取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部分应该已经排出体外,但残替休内的部分虽然不多,却会影响到脑部。所以要治头痛的毛病,非得先解毒不可。而这种毒的症状很隐微,若没仔细耐心诊脉,很容易就错过了。”一听到毒可以解,齐尔勒终于稍微安心了一点。

  站在旁边服侍的杜鹃看了主子一眼,赶紧问:“主子,杜鹃可以回答吗?”

  “你说吧!”齐尔勒马上答应。这个跟觉瑛相熟的小丫头,这几天都在这屋里帮忙照看觉瑛。

  “觉瑛姊姊失去记忆已经很久了,从她进府到现在四个月了,她的记忆一片空白。但她以前说过夜里作梦好像有很多画面,偏偏起床后又一点都记不得。最近她时常头疼,我陪她去看过大夫,大夫说这是记忆要恢复的征兆,所以她一直忍着痛,以为有希望恢复呢!”杜鹃一反平日的胆小,最近跟主子相处久了,比较不那么怕他了。

  “果然如此。”御医点了点头。

  齐尔勒听了觉得心疼。原来她失忆的事一直都是真的,那么起码这个部分她确实没有欺骗他。

  还有,觉瑛会中毒,就表示她是受害看,而非这个阴谋的策划者。这一切八成是刺赤特刻意挑拨的,他竟让愤怒蒙蔽了眼睛,错待了可怜的觉瑛……先前他怎么就看不出刺赤特的阴谋呢?

  “那她有没有问题?这头疼是正常的吗?不能治疗吗?”齐尔勒追问。

  “这确实是记忆要回复的征兆。但她休内还有残余的毒素,看来她会失忆应该是被下了毒,抑或是用错了药。放心,王爷,我除了风寒的药之外,会加上祛毒的药方,只要几天,她头痛的症状应该可以解决。”御医很有把握地说。

  “那就劳烦御医了。”齐尔勒示意和总管领走御医的药单,再顺便送御医出府。

  这寝居终于清净了下来,齐尔勒却不忘将杜鹃唤住。

  “我问你,觉瑛一进府,你就认得她了吗?”齐尔勒追问。

  “是的,主子。觉瑛姊姊人很好,虽然李嬷嬷常找她的碴,但她还是常帮着我。”杜鹃说了一些故事,包括觉瑛怎么教她穿花盆鞋。“……后来杜鹃才恍然大悟,姊姊原本就是个格格,难怪那么会穿那鞋。”

  “是啊,这确实一点也难不倒她。她穿着那鞋还能跑步呢!”他想起她噘着嘴,搬着书本跟在他身后小跑步的模样,唇边不禁泛起一朵温柔的笑。

  看到主子这模样,杜鹃真是忍不住叹息。就她这几日观察,发现主子也不那么可怕,尤其他凝视着觉瑛姊姊的表情,温柔得让人想哭。

  “那觉瑛是怎样进府的,你还记得吗?”齐尔勒再问。

  “是人家托给李嬷嬷带进来的,听觉瑛姊姊说是她表兄。可是奇怪的是,既然是熟人请托的,李嬷嬷却对姊姊很不好。虽然李嬷嬷平日就是个挺刻薄的人,但对她真的是格外刻薄呢!”

  齐尔勒皱起眉头。看来这个李嬷嬷绝对是个问题,他得要把她找来问话,既然她与刺赤特有过接触,那么她扮演的角色可能不单纯。再说回来,觉瑛体内居然有残余的毒素,可见得她不是自愿离家的,那么绑架她的人就很可能是刺赤特了……

  看着她那伤痕累累的手,齐尔勒咬紧牙,俯身在她耳边说:“无论是谁害了你,我都会查出来,将他碎尸万段。至于我对不住你的,就等你醒来找我讨。所以你快醒醒吧,觉瑛!”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早该察觉事情不单纯的!若不是忙着报复刺赤特,到处断那家伙差事,一方面又忙着应付恂勤郡王,那么他早该想通这中间的疑点。都怪他,因为心伤太重,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她与刺赤特的“阴谋”有着古怪,才会拖延至今的。

  杜鹃虽然听不见主子对觉瑛姊姊说些什么,但是却听得出来他声音底下显露的痛苦与懊悔,她忍不住跟着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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