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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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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突然冰凉,有不烊兆头,双手颤抖地拨电话到学校找父亲。 校务处电话响了又响,无人接听。 杏友连忙更衣,匆匆出门,预备到学校去看个究竟。 她开门冲出去,一头撞到一个大汉身上。 那人连忙扶住她,杏友无比惊慌,那人穿看警察制服。 他问:“你是庄郁培先生的女儿?” 杏友一颗心自胸膛跳出来,“是。” “请随我来。” “什么事?” “庄先生在校员室昏迷竟夜,今晨被同事发现,已经送进医院。” 杏友这一惊非同小可,忽然之间,耳朵不再听到声音,只会险险响,接肴,双腿渐渐放软,她缓缓蹲下,终于咚一声跌坐在地。 一边理智还微弱地问:庄杏友你怎么了,快站起来,父亲在医院等看你呢。 可是她挣扎半晌,双腿就是不听话。 她急得满面通红。 幸亏那大个子警察见义勇为,用力一拉,把杏友扶起来。 “不要怕,庄小姐,你父亲已经苏醒。” 杏友双手不住颤抖,她口吃:“我、我……”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 警车把她载到医院,她走进病房,看看父亲躺在床上,鼻子手上都搭着管子。 杏友惊上加惊,只见父亲一头蓬松白发,双颊深陷,一夜不见,宛如老了廿年,她几乎不认得他。 但是忽然之间,她的步伐稳定了,一步一步有力地走近父亲。 她握住父亲的手。 庄郁培睁开眼睛,看到杏友,欢畅地微笑。 “如璧,你怎么来这裹,杏友由谁照顾?” 如璧是她母亲的名字,杏友连忙说:“是我,爸,是我。” 庄郁培像是没听见,自顾自讲下去:“如璧,别担心,我会找到工作,我有信心。” “爸,爸,是杏友,是我。” 庄郁培微笑,长长叮出一口气。 他闭上双眼,像是筋疲力尽。 杏友整个胸膛像是被掏空一样,她想寻个黑暗的角落缩看躲起来,永远不再面对天日。 此刻她却勇敢地握紧父亲的手不放。 庄郁培犹自轻轻说:“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医生进来,“庄小姐,请过来说几句话。” 杏友只得走过去。 “庄小姐,你父亲情况十分严重,你得有心理准备。” 杏友唇焦舌燥,未能说话。 “他脑溢血,俗称中风。” 杏友张开嘴巴,又再合拢。 医生再也没有话可说,杏友静静回到父亲身边。 庄郁培反复地说:“如璧,你来了,杏友由谁照顾?” 杏友这才醒觉,也许母亲真的在病房里,她特地来接丈夫同往一个更好的地方。 杏友跪在父亲病床边,“妈妈,你真的在这里吗?”想到父亲终于可以与爱妻团聚,也许不是坏事,他苦苦思念她多年。 “妈妈,我也可以跟着一起来吗?” 没有回音。 这时,忽然有人在她身后叫:“杏友。” 她转过头去,看见周星祥站在她面前。 “杏友,”声音中充满怜爱,“不要怕,你还有我。” 杏友再也忍不住,号淘大哭起来。 周星祥紧紧抱住她,把她的脸按在胸前,“嘘,嘘,别吓到庄老师。” 杏友不住抽噎。 “我一早到你家,没人应门,急得不得了,找到庄老师学校去,才收到坏消息,我已与医生谈过了,否友,我会接手,你别害怕。” 庄郁培一直没有完全苏醒。 下午,学生络绎不绝地来采望他,多数只在床边逗留一刻便离去。 杏友这才知道父亲是这样受学生尊重。 第二天,庄国枢太太先来。 看到周星祥,有点意外,颔首招呼。 这位端庄大方的太太努力与病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尽力安慰杏友。 “你那房的叔伯可有什么表示?” 杏友冷冷地摇头。 “杏友,我们愿意鼎力帮忙。” 杏友倔强而坚定,“谢谢你,我自己会办妥一切。” “有需要通知我。” 杏友送她出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本来已在弥留状态的庄老师忽然伸了一个懒腰,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哎呀,大梦谁先觉。” 杏友连忙过去叫他,“爸,爸。” 庄老师微微笑,声音像一条丝线般细:“如璧,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那笑容剎那间凝住,有点诡秘,有点凄惶,杳友立刻知道父亲已不在这个也界上。 她想撕心裂肺地尖叫渲泄心中的悲痛,可是一时间只能够呆呆地站着。 周星祥走近,握住她的手。 那天晚上,庄国枢亲自到清风街来表示关切,杏友又一次婉拒了他的好意。 他放下的一张支票,也被杏友稍后寄返。 周星祥办事能力叫杏友钦佩,他镇静敏捷,从来没有提高过声线,已经十分妥当。 家里继续有庄老师的学生前来慰问。周星祥一一招呼,他说:“我也是庄老师的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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