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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真为她心酸。”

  之珊忍不住掩脸落泪。

  “的确是至大浪费,幸亏她已没有家人,如果她母亲还在,不知要伤心到什么地步。”

  “呵,我有一个同学,在母亲去世后才去纹身,她说,现在,老妈不会为任何事烦恼了。”

  有人推门进来:“谁,谁烦恼了?”

  之珊一看,原来是周元忠。

  她欢喜得发呆:“啊,你来了?”

  周元忠莫名其妙:“来接你出院呀。”

  “我以为你生气。”

  周元忠不明所以,之珩眨眼:“'我不要你管'。”

  周元忠说:“呵,我不是那样小器的人。”

  之珩点头:“是,趁女友睡觉还带了水果来,便宜了大姐。”

  之珊说:“大姐你……”

  之珩哈哈大笑:“到了今日,总算有点做姐姐的乐趣。”

  之珊看着周元忠:“我若说话鲁莽,你别见怪。”

  之珩又在一旁作出注解:“还是生平第一次陪小心。”

  她站起来去帮之珊办出院手续。

  元忠走近,之珊抱住他手臂不出声。

  元忠也没说话。

  过一刻他问:“还能考试吗?”

  “没问题。”

  出院后两日之珊赴试场,只取得及格。

  之珩取笑说:“杨家奇耻大辱。”

  之珊自己却很满意:“我一向不是满分狂。”

  母亲打了贺电来。

  父亲问她:“及格了?”

  “姐姐会与我用心做。”

  同一日,之珊为梅以和举办安息礼拜。

  小小教堂里人并不多,周元忠静静帮着打点。

  之珩来了,躬默祈祷后离去。

  之珊听到脚步声,转身去看,却是那位曾欠周元忠一个人情的先生。

  中年的他难掩悲切,憔悴地垂头坐一角。

  之珊轻轻走到他身边。

  他与她点头:“之珊,你有一颗慈悲的心。”

  全身黑衣的之珊坐他旁边。

  一直到仪式完结都不见其他人。

  他们站起来时才发觉有人匆匆送花篮进来。

  之珊看到花牌上写着“杨子行甄座聪”字样。

  那位先生愤怒,之珊一声不响,拎起花篮,拿到教堂外边,大力甩过对面马路。如此干脆,叫那位先生笑出来,他随即落泪。

  之珊与他握手道别。

  那天晚上,之珊与《青周刊》的副总编辑会面。

  那位年轻的女士叫年百余,再三声明新闻必须独家。

  之珊并不多话,把一些关键性文件交她手中。

  年小姐是一个非常精灵人物,只看了部分,立刻打电话回编辑部。

  她接着坐下来问了几个问题,之珊详细回答。

  不久,年小姐的助手也到了。

  她们交换一个眼色,略谈数句,已经决定编辑方针。

  “先刊登这一部分,给予他否认的机会;然后在下一期,拿出证据,击破他谎言。”

  之珊不出声,她把有关彩色照片交到编辑手中。

  “我们先走一步,有事再联络。”

  那天晚上,周元忠说:“这次又要牵涉到梅以和名字。”

  “她已经安息,她不会知道。”

  “之珊,你认为你做得对?”

  之珊露出无奈的神情来:“我并无选择。”

  “你憎恨此人?”

  “我已不记得他是谁,对自己的冷酷亦深觉可怖,此刻我公事公办,必须把他逐离杨子。”

  “当心。”

  “我聘请你保护我。”

  “你想做我老板?不不不,我是你朋友,我有这义务。”

  之珊才不会说“我欠你太多”这种愚昧的话,多么老套……

  我欠你,你欠我,怎样偿还,如何不值……

  她只微微笑着接受他的好意。

  他那样做当然有他的乐趣。

  既然如此,他已得到报酬。

  过一天,他们在报摊上看到甄座聪大头照做封面的《青周刊》。

  那标题真惊人,血红大字:“杀尽天下负心汉”。

  之珊买了一本,喃喃说:“再也不会有人记得王晶晶一案了吧。”

  她有一种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感觉。

  回到车上,之珊打电话问之珩:“怎么样?”

  “他没有上班,门口都是记者。”

  反应同杨汝得事件一样。

  “有没有把他住址告诉记者?”

  之珩笑:“你说呢?”

  之珊也笑:“较早时我听见阿忠在门外自言自语:'人那么多可怎么办,我要到环回路三号去通知甄先生。'”

  “记者可收到消息?”

  “一半人立即赶到环回路去了。”

  “他会不会退出杨子?”

  “没有这样快,十天八天之后吧,可能有表示。”

  “公司这几日如何?”

  “照常营业,杨子行内,不姓杨的,始终是外人。”

  之珩说忙,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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