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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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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芝说:“你且听我讲。” 筱芝开口,“碰到这种事,真正倒霉,抽身越早越好,以便重新做人,倘若每项细节均推敲数月,共他们争持纠缠,则我永不超生。” 隽芝不语,大姐讲得也非常正确,拖,拖到什么时候去? 她悲怆地抬起头,最聪明最有远见的做法是不于计较,任由凌迟。 隽芝用手掩住脸。 翠芝说下去:“母亲与孩子双方随时可以的见,分居书上一切会订得清清楚楚,超脱一点来看,筱芝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毕竟离婚在今日来说,是非常普通的事。” 隽芝忽然很疲倦,整个人睡倒在甲板上,“从前,可以拖着姐妹冲去打烂小公馆。” 此言一出,连被芝都笑了,“那怎么同,那是女性的黄金时代。” 翠芝也说;“你带头领我们去打涧老祝的头吧。” 隽芝气馁,发狂。 “换了是你,隽芝,只怕你比我们做得更彻底,更撇脱,更缄默。” 隽芝答:“是。”她胆子更小,更加要面子。怕出丑。 “那就算了。” “可是,大姐历年做错什么?任劳任怨,克勤克俭,劳苦功高,就换来这个?” 筱芝答:“不够人家好,就绝对是错,何用追究,况且一个男人说我不好,又不代表我真正不好,我不会失去自信。” 隽芝感动得过去握住姐姐手,“好筱芝,我一直小觎了你,原来你的价值观还走在时代尖端,我敬佩你。” 翠芝说:“隽芝,你准备好没有?难题来了。” 什么? 掖芝不是已经理智地解决了这个危机?还有什么难题? 隽芝连忙下船舱斟多一杯威士忌加冰,看到易沛充乐不可支,正做孩子王呢,桌上摊满食物饮品。 那五个自三岁到十三岁的小孩,看到隽芝,立刻警惕地注视她,提防她的新花样。 隽芝哪有心倩虐儿,只把沛充叫到一边。 沛充奇问,“你怎么啦?精神委靡,上船时还好好的,大姐同你说些什么?” 隽芝垂下头,过一会才抬起来,只觉自家的头颅好像有千斤重,“你尽管陪孩子们嬉戏吧。” “目的地快到,我一人照顾不了五个,你也一起下水如何?” 隽芝反应迟钝,“好,好。” 沛充知道甲板上发生了大事,吩咐佣人们看着孩子,陪隽芝回到上层。 筱芝翠芝示意他坐下旁听。 隽芝哭丧着险,同二位姐姐说:“不是有谁患了绝症吧?” 筱芝答:“比这个更为难。” “告诉我。”隽芝深深吸进一口气。 筱芝无奈地说:“我上星期发觉有了身孕。” 隽芝霍地抬起头来,她完全明白了。 这条尾巴非同小可,比起来,离婚真还是小事。 隽芝别转面孔,一声不响,易沛充不知首尾,亦不便插嘴,甲板上一片寂静。 船停了下来。隽芝凭栏看到翠绿色海水文静地缓缓荡漾,忽然觉得她无法承受这许多不公平现象,为着宣泄压力,她做了件极其古怪的事:穿着白色短衫短裤的她爬下水手才放下的绳梯,轻轻扑通一声,和衣跃进水中。 易沛充吃一惊,忙去看她有否危险,翠芝说:“不怕,任她去。” 浸到海水,隽芝头脑清醒了,她一下一下向外游去,然后在附近水面上载沉载浮,希望藉水的凉意洗涤心头烦恼。 隽芝长长太息。 再聪明机伶独立千倍,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大姐忠告,隽芝又重浊地呼出一口气。 忽然听得有人说:“你吓走了我的鱼。” 她转身,发觉不远之处有一只舢舨,船尾坐着一个正在垂钓的年轻人。 她不想与人搭讪,故此轻轻游开。 那人又说:“游艇上有什么恐怖?为何冒死跳水逃命?”他都看见了。 隽芝停止划水。 那年轻人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衬着黝黑结实肌肤,“上来,我有冰镇契安蒂白酒。” 隽芝挑战他,“有没有水果?” “葡萄、蜜桃、哈蜜瓜、椰子、石榴。” 隽芝不信,游过去,攀住艇边,往里看,那小伙子没骗她,他打开手提冰箱,盖子满满都是色彩诡艳的时果。 他说:“我还有个鲑鱼及勃鲁加鱼子酱。” 隽芝诧异,“你独自出海来庆祝什么?” 他笑,“庆祝我好好活着,而且身体健康。” 隽芝被这两句话感动了,真的,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呢。 年轻人绞起鱼杆,伸出一只手来,把隽芝拉上艇去。 隽芝混身湿透,虽不致织毫毕露,那簿簿白衫紧贴身上,也颇是一幅风景。 年轻人打量她一下,“那艇上有什么,”他再问一次:“有人向你求婚?” 他有一双会笑的眼睛,许只得廿岁出头,可见享受生活是一种天赋,与后天修养没有太大关系。 隽芝当下回答:“比你说的更糟,看到甲板上那灵孩子没有?” 那年轻人笑问:“都是你的?” “正是,逼得我逃生。” 他斟酒给她,递过去一方大毛巾。 “如果你决定不回去,我不反对。” “你有没有一副望远镖?” 小舢舨上应有尽有,隽芝架起小型望远镜往大船看去,只见两位姐姐同易沛充正在投入地讨论那个难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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