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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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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静观其变吧。 她神色变得自然,轻轻伸手抚摸他的脸,真没想到会嫁老麦,这大胆潇洒的男子分明是个混血儿,母亲一定反对了些时候。 其它的人选呢,家新、子朗,甚至是小邓,他们都放弃了她? 她一向羡慕嫁俊男的女子,试想想,每朝起来,看到的都是如此秀美的面孔。 今日她得偿所愿,学识、收入,她全有,她有条件选一个英伟得叫人惊讶的丈夫。 回到家,福家迎出。 “维真,你昨日才来过。” 一眼看到福家两鬓雪白,她心中有数。 取过报纸匆匆看日期,七年过去了,她无知无觉,毫无记忆。 “我妈呢?” “在书房听音乐。” 她走进书房,看到母亲转过头,幸好不是太苍老,穿整齐,脸容光洁。 她微笑走近。 王太太也笑,“你来看我。” 她刚想答话,王太太又说:“许久没见你妈妈,她还好吗?” 她像堕入玄冰,凝住在那里。 “坐呀。” “妈妈,我是维真。” “维真,你妈妈呢?” 她缓缓走到大门玄关,失声痛哭。 福家过来劝说:“今日算好的了,能说几句话,你别难过,她没有痛苦,有些事,不记得的好。” 麦可两臂在背后抱住她,“你有我,你有我。” 这时,门铃响,福家开门,进来的是阮医生。 老朋友又聚头了。 “维真,怎么又哭?” 麦可偏帮妻子,“哭能抒泄情绪,眼泪分解毒素,哭不是坏事。” 阮医生说:“是,是,我与病人说话也是这个作用。” 他走进书房。 麦可在他背后说:“郎中,好几次妈妈睡,她还不断的说天气好、茶甚香、果子甜之类。” 她擦干眼泪。 “妈妈记性差些,福家把她照顾周全,你工作忙,比较少来,我一说替她画像,她就乖乖坐;喝水,去卫生间,都会自己说。” 她不出声。 “为何今日特别伤感?” 人类最可怕之处是对任何痛苦悲伤,假以时日,全部习以为常,照样过日子。 半晌她说:“我们回自己家看看。” 这时麦可在听一个电话,“我要陪我的麦太,不,画作绝无折扣,如今菜市场也无减价。” 她不由得牵牵嘴角,看样子麦可有间画廊,且有客人,他已非吴下阿蒙,画作与文字可以换饭吃,的确杰出,万中无一。 “先到画廊看看。” 一到画廊,看到招牌写“可真”两字,有点感动,推开门,一个人迎出,“你俩终于现身。” “陶静!” “一个折扣也无?” “阿静你喜欢哪张,尽管出声,我乐于双手奉上,你来了,甘路呢?” 她语气都具试探性。 “甘路要见客人,今年全球养珠失收:水温骤高,珠场污染;我们情况倒还好,她成为抢手香饽饽。” 她把陶静拉到一角,细细看她。 陶静保养上佳,但眼尾、双颊、腮角都有点松弛,少了棱角,从前那股霸气消失,可谓因祸得福。 “看中哪幅画?” “那幅《好日子》。” 麦可走近,“那幅昨日已有客人订下。” 陶静脾气来了,“订?现在是我拿真金白银站在这里。” 麦可赔笑,搔头。 他忽然握陶静双手大力啜吻几下,“敬请原宥。” 真没想到他有这一招。 陶静笑着挥手,“去,去。” 先头那个客人原来是位中年女士。 女士不认得她,搭讪攀谈起来:“我家先生不赞成六位数买画作,你说呢?” “喜欢就好。” “是呀,我看到这幅抽象画说不出高兴,那颜色那意景,像我做少女时看出去的世界,没有一件事不美好,每日呼吸都充满希望。” “这位女士,你懂得美术。” “可惜青春不再,年华逝去。” “你还年轻得很。” 女士叹气,“尤其最近十年,我做了些什么?只见春去秋来,孩子一年年长大,终于举行毕业礼了,我看他们忙交朋友找工作,彷佛与我有关,却又与我无关,我竟变成家庭里观光客,真是失落。” 这十年做过什么? 她苦笑,“是呀,什么都没做,时光自指缝溜失。” “你也有同感?你才廿多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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