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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时识趣地站起,“阿姨,我有事早退。”

  周阿姨送她出去。

  她碰巧与他看护同一座电梯,她轻轻问:“周家新,可能苏醒否?”

  看护微笑,“要有希望。”

  她点点头。

  反正有时间,她到相熟糕点铺排队买两盒马豆糕,送到接待处。

  “我们没有?”

  “这一盒便是请大家的。”

  “王小姐真客气。”

  不知怎地,做过这种可能是多余的小事,心里舒服。

  深夜,有人找她。

  “我是子朗,就在门口。”

  她吓一跳,“子朗,我疲倦虚脱,我们改个日子再谈可好?”

  “……”

  “子朗你这样做会引起现任女友不快,我俩其实没什么好谈。”她挂断电话。

  真可怕,找上门来,要求见面,不是早已经结束关系了吗,他亲口叫她不要找他,他不再方便见她。

  四肢酸痛,她到浴室镜柜找止痛药,看到一只银制小盒子,噫,眼熟,打开探视,发觉是不知名白色药丸,一角小纸包裹是辗碎粉末,她手足都凉了,连忙倒进水厕,按掣冲掉。

  是真的,她家藏有这些。

  她索性东翻西倒,在下格抽屉找出密密麻麻小瓶样板伏特加瓶子,扭开,三口喝光,神不知鬼不觉。

  她无言。

  嗒然坐下。

  自种种迹象看,那个王维真不知叫亲者多么痛心。

  第二天一早,助手把她请到华欣路一间正在装修的住宅单位。

  陶静正在发脾气,顿足,拍桌,问候三行工人的娘亲。

  原来搬来的冰箱不合尺寸,放不下,换过的话,要浪费整天,延选铺地砖。

  陶静看到她,这样说:“维真,你声大,你来。”

  她看到原来还带三分嬉皮笑脸的装修工人这时露出惶恐神色。

  呵,原来王维真如此凶狠。

  她叫助手陪陶静去喝咖啡。

  然后坐下,与工人做妥退货、更换,及重新订下等工序,三十分钟全部办妥,她自手袋取出一把红外线电子尺,“这把尺自动阅读距离,永不出错,送给你们。”

  工人千恩万谢。

  这时陶静回转,气也消了,对工人说:“下次,我会打你。”

  工头居然说:“是,是。”

  大家都笑。

  陶静对她说:“你竟变得如此忍耐圆熟。”

  “老班子,骂有什么用,十件事,一定有一件做不齐,一件出纰漏,另一件忘记,这已叫好的了。”

  “哗,看得如此通透。”

  “不是这样,早已爆血压气死。”

  这时户主计太太上来视察,她年轻亮丽打扮明艳,最奇是手抱一个岁多女娃,穿戴漂亮像洋娃娃,大眼晶莹,才一点点大就是美女,她身后跟着两名保母,看到陌生人,不但不怕,伸出舌头说:“呦。”

  计太太叫她公主:“公主不得无礼。”

  计太太找设计人说话:“服装间墙壁可否铺一种深蓝深得似黑色的丝绒……”

  那年幼公主忽然肚饿,保母喂茄汁意粉,她夺过盒子倒出食物,大力拍打,茄汁四溅,她大乐拍手欢笑,大人侧目。

  计太太言若有憾地说:“宠坏了。”

  她想说:我也是。

  计太太说:“矮凳子,要做得似各种蘑菇,可以吗?”

  她唯唯诺诺应酬计太太。

  陶静递上第二期工程账单。

  稍后她俩结伴离去,谈到那小小女孩,两人都笑。

  “你去哪里?”

  “主爱医院。”

  “你彷佛专注这件事。”

  “我已厌倦逛时装店约人喝茶搓小麻雀往欧洲旅游这些。”

  “我陪你往北海道滑雪。”

  “不知谁好像是苏珊欧阳,前年在札幌摔断腿今年还行走不便。”呵,这件事她倒记得。

  “那你去做志工吧。”

  这次看到的情况叫她吃惊。

  周家新坐了起来,他被看护扶着,脱去上衣,头颅与脊椎上贴满圆点膏布,上带细细电线,连接计算机,她惊惶,“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发白须的主诊医生把她拉到一旁,“你是家新的女友王小姐吧,”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家新的家属应允他的病况充作研究及教学用途,安排专题研习活动,这次研究题为《成年人脑部创伤与记忆》。”

  “痛苦否?”

  “保证我替你做也不会有感觉。”

  她在实验室坐下,这时有医科学生鱼贯入内,对着计算机记录议论纷纷。

  “这次研究结果,会决定是否替家新做手术。”

  “手术后会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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