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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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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菊新爱轻声吆喝我,似对小狗发号施令,不这样,仿佛不足以引起我注意,难怪她,有一阵子,无论她多大声叫我,我都不认识这位老朋友。 “李昀是有企图的,你要当心。” “菊新,多谢你关心。”这倒是由衷的。 “现在穿衣服,我们出去看店面。” “但是菊新,街上人多车挤风尘仆仆,我不想去。” “你答应的。”她一脸失望。 我没有,她也知道我没答应过,但她太愿意相信这件事,于是在她心中,这变为这是病态,殷医生说过,这是颇为严重的一种心理病。 菊新得不到反应,有点粗暴。“你要推到什么时候?打铁趁热。” 我要实时作出抉择。假使说:菊新,那是你的事,我会实时失去这个朋友,我需要她、重视她,于是温和的说:“菊新,我不懂,你全权作主好了,选定地方,我会去瞄一瞄。” 她松一口气,有点愧意,隔一会儿再说:“我不会使你失望。”她拥抱我一下。 那个一直为我打毛衣的菊新呢?那个介绍我去看公余场电影的菊新呢?那时她对我好、不问酬劳。但成人的世界从不简单,拿我所有的,去换取我没有的,公平交易。 她说:“这份计划书,你看一看。” “我会的。” 下午,到银行一次,把菊新的报告交予投资策划部经理,很快会得到专业性的忠告。 黄昏,李昀派来厨子及女工。 他竟对我这样周到,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以前,关系再亲密,也不过当我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自然给他带来许多温馨,但烦恼也绝对不少,他的态度也跟着我的情绪时冷时热,有限的温存,无限辛酸。 但是最近他这样对我,像是我们之间一切障碍都已消除,不复存在,不用闪缩。 我舒畅地摊开四肢,躺大沙发内享受。 若不是大妹寻上门来,我还可以轻松得完整一点。 她与小妹不同,大了两岁,说话十分尖刻,有母亲三分真传。 一坐下来,她打量了一会儿,便笑说:“姊姊这里似电影里的布景,光是插花费用,便够我们开饭。” 我不是不知怎么回答,谁是昨天才出世的呢?但只是忍耐地微笑,容忍她。 见我懦弱,大妹更加理直气壮。“母亲上次同你说的事,你有没有在办?” 也许是李昀的关怀给我带来新的希望,是以看这个世界的角度也不同了,只是温和的说:“这么大一笔款子,还得商量商量。” “姊姊,你并没有亲人了,你只余我们三个骨肉,真不明白要找什么人商量,外人岂非更不可靠?” 我看着大妹,她谈吐精灵,神态坚定,这样材料根本不必浪费四年的宝贵时间在大学里。 “这样吧,你替母亲弄个象样的房子,其余的,不必你张罗,我们的学费云乎哉,根本是老太太痴心说梦话,姊姊,你涵养功夫好,才没笑出声来,不过她总算是你亲生母亲,你能做就为她做到。” 大妹说得很合理,我吁出一口气。 “怎么样房子?” 大妹嘴歪歪地笑起来,别有风情。“你听她的,又要花园又要露台,总之有瓦遮头便可。” “谢谢你。”她有为我着想。 “不要把款子交她经手,房子也不要写她名字,只让她有个存身之处便可。” 我讶异,她太了解我们的母们,我不由得握住她的手。 她苦笑。“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难道没有产业经她手?都玩得一干二净,不能再信任她,往后她上来吵,摔东西,都不要睬她。” 过半晌,我问:“你很吃了一点苦吧?” “不吃苦,人会长大?” “下午便替你们出去找房子,凡是合理的单子,银行都会缴付。” “那也好,”大妹点点头。“她吵不过银行。” “你呢,你有没有需要?” “有,当然有,不过不关你事,用不着你救济,”她非常倔强。“我今年毕业,可以以工作做。” “什么工作?” “可以使我脱离目前环境的工作。” “你要当心。” “我?”她诧异了。“我才不用担心呢,我觉得你才应当谨慎,几乎每个上来见你的人都有所图。” 我呆住,小小的大妹目光如炬。 “房子的事快进行,警察快要来封屋了。” 大妹说完,便挽起书包麻辣地离去,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好惭愧的。 不说话的时候,咱们三姊妹看上去差不多,一开口,就知道不能比,我与小妹比较窝囊。 银行辖下不知有多少空置的中型住宅楼宇,热烈招待介绍,我选了层地段比较中等的。 李昀一直在我身边。 真想问他:怎么,阁下与法师商量过,如今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应用? 当然不可能,无论什么,总有优先总有例外,很明显,这一、两日,他以为为重。 他在旁表示一下子付清款项不甚合算。 “算了,”我说。“仍是我的产业。”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不再言语。 以后银行会同母亲直接连络。 接待室茶几上摆着几份杂志,顺手取过翻阅,看到其中一页头条:李氏地产正式宣布与童氏航业并无轇輵。小字跟着说,李昀夫妇业已分手。 我像是偷窥到什么人裸体一般,心剧跳起来,不可抑止,匆匆合上画报,放回茶几上,装作镇静。 李昀对我说:“一切办妥,她们明早可来取门钥匙,我们去喝杯咖啡如何?” 我不知该说什么,心中纷乱,刚在此际,忽然有人叫我:“毓骏,你果然在这里。” 我转头,是菊新,怎么都挤到银行来了? 我停下来。“菊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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