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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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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这个“半姊”,不知她有什么话要说。 她终于开口:“你们两姊妹这次回来,打算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 “本来爹的财产分两份,我跟殷永亨平分。” “殷永亨?”他也有? “他是爹的义子。” 殷瑟瑟点起一支烟,“爹很怕绝后,遗嘱规定将来我嫁人,第一个儿子要姓殷。” 我点点头,“这叫作入赘,你未来丈夫愿意吗?” “现在你们出现,遗嘱就分四份了。” 我感兴趣的看着她,她爹快要过身,她却冷静地谈论她的迸帐,我佩服之至。 “分薄了不要紧,还看得到的是什么。”她喷出一口烟。 “还不是都一样,”我不明白。 “差太远了,给你马来西亚的橡胶园,生意不好,又要花精神管理,又不让你卖,要来干吗?” 咦,怎么我没想到? “你要什么?” “当然是现金、股票、黄金。” “他有这些吗?” “怎么没有?” “你干吗不同他说?”我问道。 “爹对我没好感,他喜欢的是殷永亨。” 我冷笑,那只走狗。 “梅令侠呢?”我问她。“梅姑姑会有一点好处,令侠?他就难了。” “到底是外甥哪,怎么会没份?”我问。 “唏,钱是他的,他爱怎么调排,我怎么管得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来找我,不是与虎谋皮吧?” “当然,我不是笨得那么交关,我不过是要你了解一下情况,咱们联手起来对付老头是正经。” “你与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殷瑟瑟冷笑。“你以为我比你们好很多?我八岁就到伦敦寄宿,长年累月在宿舍渡过,个个星期巴巴的等他们寄支票来,圣诞会有一次长途电话——你以为只有你们像孤儿?”她的语气与眼神都是怨毒的。 我觉得殷若琴真是一个失败的人,亲人没有不恨他的。 “我能为你做什么?” “爹说过什么,你能否告诉我一声?”她忽然很娇媚的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我说:“我并不稀罕他的钱。” 我知道她在利用我,她以为我是老土。 殷瑟瑟说:“谢谢你。” “没问题。”我说。 她忽然笑得很灿烂,这种笑容不像是对我而发,我转身,看到一个金头发的洋人向我们迎来,她没有跟我介绍,跟着那外国人走了。她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有些女人据说不会穿平跟鞋——扭着走了。 是我付的账。 回到店里,梅令侠还在,我有点可怜他。他的舅舅什么都不打算留给他,难怪他要在瑟瑟身边打转。 “唏,”他兴高采烈的说,“我替你做成三单生意。” “真的?”我意外,“你是天才。” “不敢当,咦,瑟瑟呢?”他问。 我照实说:“有个外国人把她接走了。” 他的脸色变了,抽搐得变形,额角露出青筋,咬着牙,可怕得很,但在几秒钟内,又恢复常态,不留神根本看不出那种怨恨。 我对他的警惕心又加添数分。 只听得他轻描淡写的说:“瑟瑟要再不谨慎一点,舅舅对她继续不满的话,她就得不到他的钱。” 钱钱钱钱,殷家的人不是关心死亡就是钱银。 我当下说:“不怕,她始终是他的女儿,最多分不到肥猪肉而已,少替她担心。” 他沉默半晌,“我走了。” 瑟瑟跟他来,却跟洋人走,难怪他觉得扫兴。 “谢谢你。”我把单子扬一扬,他足足替我做了三千元的生意。 他很落寞的走开。 那天回到家,我与马大谈到深夜。 我的结论是:殷家没有一个好人。 马大却问:“马来西亚是怎么样的?” “问妈妈。”我说。 “裙子叫沙龙,爱人叫沙扬,当了沙龙与沙扬去吃榴梿,是吗?”马大笑问。 我们笑作一团。 我叹口气,“亲生父亲重病,我们还乐得很。” “他并没有在我们身上花心血,没有种,当然没有收。” 我沉默。 窗外淅沥的下起雨来。 这场雨到了半夜,就越下越大,夹着闪电,冬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我蜷缩床之一角,埋头苦睡。 醒来时候老英姐唤我:“有客人,找你呢。” “我?” 我梳洗完毕,赶紧出去客厅。 妈妈在跟客说话,他是殷永亨。 这人真狡猾,明知妈妈心肠软,易说话,他就拼命打针。我一路走过去一路制造许多声响。 妈妈当然知道我的不满,便替我打圆场,“这孩子,都是我管教不严,像野人一般。” 我哼一声,“我这种直肚直肠的野蛮人,好过虚伪的文明人。” 殷永亨假装没听见。 他仍然一套深色西装,面若寒霜。 “什么事?”我单刀直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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