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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稍后周天文同兄弟说：“你想清楚了？” 　　她看到地理眼角瘀青，嘴角带紫血，“你与谁打架，现在还流行mano a mano？” 　　“我脚一滑碰到洗脸盆。” 　　周天文瞪他一眼，“那只洗脸盆还有一双手，掐得你脖子一轮轮。” 　　地理不出声。 　　“你恋爱了？” 　　“是，我爱她外表，也爱她内在，整个人，我同时亦奉上我的心与身，我已不能回头。” 　　这话由三十多岁男人讲出来真好笑。 　　周天文说：“你见过许一心的设计，它们是何等妖媚，物似主人，她必定有这样一面，你想清楚了？”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这样神秘美丽的女子。” 　　“对她有兴趣的人不少，”周天文指给兄弟看，“像摄影师泰来──” 　　周地理一看，只见那泰来正与模特儿们纠缠，他摇摇头，“一心不会理睬这种滥交男人。” 　　他倒是看得很准。 　　“她若愿意结婚，你就不要拖延。” 　　“理智的你不是一直认为双方要多加了解吗？” 　　“我很认识许一心。” 　　周天文到剪裁室找一心。 　　她整个人伏在大桌子上研究布料花纹，像桌球高手射球般专注，地理在远处观望她纤腰圆臀与长腿。 　　一心看到地理，走到他身边，看到他脸上伤口，“对不起，地理，我发疯。” 　　她手臂上也一环环瘀青。 　　“我怎么会同你过招，太没出息。” 　　一心笑得像只小猫，双眼瞇成一线，似回味无穷。 　　地理忍不住又伸手去按她的头。 　　“把房子租给男生不要紧，你搬来与我同住。” 　　一心答：“置业唯一目的是自住，我不赞成同居。” 　　这个隐蔽女子已经打开柜门，走出来，甚至勇敢地在邻家园子张望，可是还未有胆量进去作客。 　　还需给她时间。 　　这段日子，周地理努力做运动节食减磅，成绩斐然，现在，没有人可以叫他小胖，或是阿猪，黏身上廿多年的绰号，终于甩掉，人瘦了，显得特别精神。 　　一心在校务处贴出招租广告：“全新油漆宿舍房间连家具出租，包早晚两餐膳食，只招待现役男生，详情请查下列网址……” 　　她在网址上详细列出宿舍规则、各种服务，星期一至五餐单，以及租金与其他费用。 　　她这样形容宿舍：“地段方便，步行往校舍只需五分钟。” 　　广告一出，三天就收到数十名应征者，有女生团体警告：“性别歧视，小心！” 　　一心连忙把“只招待男生”删除。 　　陆续来应征男生都只得十多岁，有几个一脸疱疱，像是初中生，都表示想家想得想哭，一心劝他们住大学宿舍，更多照顾。 　　挑租客真不容易。 　　有两兄弟是美式足球健将，已被NHL选中，提供奖学金，两人都有亲密女友，希望周末留宿，被一心婉拒。 　　困难重重，最快捷逃避方式便是搬到周地理家住，把自己住所出租。 　　但一心想好好享受自由，所以，必须付出代价。 　　一日，她在街市购买花果回家，看到有人在门口等待。 　　一心以为是周地理，但不，那人比地理高大。 　　是水手？哎呀，一心还牵念他。 　　也不，那人不比姚喜横。 　　走近，那男子离远看着她，她也注视。 　　“你好，”陌生人说：“请问此处可有空房出租，房东可在？” 　　那男子高大英伟，一头金发，闪闪耀眼，如今真正金发人越发罕见，这男子却连眉睫胡髭都全金，煞是好看，一心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是房东，”她说：“请进。” 　　他也发怔，这样年轻漂亮房东着实少见。 　　他进屋坐下，一心把租屋条款给他细阅。 　　他看到“不准女友夜宿”一条，不禁微笑。 　　一心斟咖啡给他。 　　他把证件给她过目。 　　他是交换学生，从瑞典来，廿二岁叫曼陀逊，到本市只逗留三个星期，参加一项大学体育活动：划艇比赛。 　　一心想，住所变成Ｂ＋Ｂ，始料未及。 　　“比赛获胜，大学许录取我任教练。” 　　一心还在琢磨，租抑或不租？ 　　“我可付足一月租金。” 　　“不是这个意思。” 　　“我每天集训六个小时，很少在家，这三个星期，我只做三件事：吃、睡、训练，希望环境静一点。” 　　“楼上有三间房间，你挑一间最静的好了。” 　　“谢谢你。”他很高兴。 　　“请问，你是看到互联网上广告吗？” 　　“我由校务处介绍来。” 　　一心把他的证件影印。 　　他出来付租，“还有一件事，这是我的特别菜单，我每天需要近万个加路里，那是一般人的三倍。” 　　一心一看，全是高蛋白肉类，甚少蔬菜。 　　“请代购食料，我自己会动手煮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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