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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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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不是朱明,她根本懒得与我噜嗦,要走便走得干干净净,连字条电没有一张,人跑到美国去了,地址也不留,免得我去烦她。 我真料不到琪琪,会这么决裂。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子,心肠像钢一样。她给过我一次机会,她也忍受过我对她的冷淡,对她来说,已经是大大不容易的事,她会责怪我一辈子吧? 或者琪琪会很快的恢复过来,忘了我这个人,我走到图书馆门口,忍不住落下泪来,世界上的事尽是这么令人烦恼。如果我一直不知道有朱明这个人岂不是好,如果知道了朱明,我的心肠有唐那么硬又岂不是好,为什么我这么没有决断,想来想去没有一个结果了 现在琪琪逼我做出了决定,她毅然的退出,维持了她的形象,但是她并不知道朱明不爱我,朱明感激我,听我的话,但是并不爱我。 琪琪是不与任何人争任何东西的,她不屑,她的自尊是无可比拟的大。为了她的自尊,她可以牺牲一切。 我回到家里,打一个电话给朱明,她很快的来听,我告诉她稍迟去看她。 她说:“家豪,我昨夜打了好几幅草稿,已经拿去给画廊看过了,他们不反对这个题材。” “什么题材?”我问。 “‘星星的碎片’,不是你叫我画的吗?我终于动笔了,我要你来看看。” “好的,我休息一下即来。”我说。 我与房东联络上,打算退租,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干什么,我会觉得累,琪琪已经走了,日历翻过新的一页,住在这里处处会想起她,我不要故意地怀念她。 房东准我一个星期后搬。 事情的变化竟会大得这样。我真是不能相信,琪琪永远是一个主动的人,她不像我,因循地一日过一日。 我把东西收拾好,打电话给一个同学,要求到他那里去睡,晚上十时到,我不能够再在这间屋子里多睡一宵。 看到朱明,她精神似乎很好,正在喝苹果汁,一边喝一边看着铺满一地的速写,我只看见纸上有来去纵横的线条,我瞧不懂,正如朱明一样,我其实并不懂得她,我真正知道的只有琪琪,我知道她爱我,因为她曾经一度打算嫁给我。 我精神很恍惚,只坐了一点点时候,便要告辞。朱明问道:“家豪,你不觉得我的画没有退步?” “没有。”我勉强的说。 琪琪知道我一切的缺点。在琪琪面前,我不用假装,我们是这样的熟络,我可以对着琪琪痛哭,但是在朱明面前,我必须微笑,因为我是一个强者,我不能在朱明面前失态。 那夜我躺在同学家中抽烟喝酒。同学何尝不是好奇的? 他问我:‘与琪琪吵架了?”每个人都知道琪琪。 难怪琪琪要离开这里到美国去,在陌生的地方她可以有新的开始,她做得对,她是个大智大勇的人。 “她走掉了。”我说。 同学诧异,“什么?她走掉了?屋子不是没有人?” “是的,空洞得可怕,所以我到这里来睡,我要找个新地方住,我简直不能忍受那间屋子。 同学问:“你不爱她了吗?我记得琪琪是很可爱的。” “我不知道。” “那么快睡吧。” 我没有睡,非要等琪琪走了以后我才会发觉损失有多大,人就是这么贱。 我在实验室的工作几乎完全停顿下来。晚上睡不好,三顿饭没有地方煮,白天忙着找地方搬家,脏衣服堆在同学的家中,一切都乱成一片。 每天回到旧屋子去看信箱,希望有信,期望着信封上是个美国邮票,但是又害怕收到之后不知如何作答,我非常的矛盾,结果直到搬,一封信也没有。琪琪是不会来信的了。她是那么倔强的人,即使她的世界塌了下来,她也不会求告任何人,她的骄傲是她的一切。 终于我找到了新房子,设备很差,租金很贵,我得花力气好好的布置它。那时候与琪琪搬进一层房子,是多么的愉快,现在得靠我自己的一双手来做妥一切工作,我十分的没精打采。 房东问:“年青人,你的女友在哪里?叫她来帮忙呵。” 朱明?她忙她自己的还来不及,我每天去看她,她总是叫我看她的画,朱明现在是我惟一的安慰,为她而失去了琪琪,我并没有让她知道。 我天天去看她的人,不是看她的画,她的情况良好,只是有少许紧张,烟酒全戒掉了,体重略有增加,她还是那么热爱艺术,与我一说可以说上一两个小时,她现在是乐观的人,愉快的,我常常被她感染到,坐在地下陪她吃芝士夹面包,喝果汁。 画是她的一切,现在没有不想与她结婚但乐意批评她的男人,现在她有一个好朋友,现在她恢复了健康。 但是她这一次所画的我一张也看不懂,那些画的颜色是细腻的,没有特别的技巧,调子很黯淡,一组组的图案,人们所称的抽象画。 我记得她以前画的都是写实的作品。 朱明解释,“如果你仔细看,还是同一类型同一作风的。” 但是我没有懂,我非常引以为憾。 我认识朱明至今,她一直都消沉不振,她总是哭。所以我以为我了解她,现在她渐渐强壮起来,我又成了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我惆怅的想,她是否会比琪琪更独立更倔强?不会的,朱明的眼睛永远那么热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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