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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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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来,“看到你同师父,真是高兴,在这愁苦的世界里,总算有一丝安慰。” “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知道。” “千万别上施家去,这城市虽有五百多万人口,但行头极窄,圈子极小,坏新闻一下子传得你无法做人。自明,你懂吗?” “我不知道。” “你是赌气还是真胡涂了?” “我不知道。” 真是热。 大哥怎么尚未回来。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林自亮在洞天福地之中,不知是否已与华山圣母产下麟儿,乐不思蜀,从此不回来。 自师母之幸福家庭出来,逛到林自亮的水晶店去。 经理见是我,殷勤招呼,以为巡抚大人驾到。 店堂四面全是玻璃,不知是谁设计的,站在店里,一点遮拦荫蔽也无,出售的礼品又全是透明水晶,冷艳孤傲地一件件在紫蓝色水银灯下闪烁,看在眼内,寂寞的人只有更寂寞。 经理问林自亮几时回来。 我答:“他入赘女儿国做皇妃去了,不回来了,此刻正香汤沐浴,缠足穿耳孔,学习应有之礼仪。” 经理没听懂,吓得睁大眼睛。 我把玩一串水晶珠子项链。 一位顾客进来,与我一照脸,是性感的苏倩丽。 “你好吗?”短短三个字内尽显柔性销魂之意。 “真巧。” “巧什么,我在玻璃那一头看了你足足十分钟才推门进来。” 我苦笑。 “林自明,你浑身发散着一种‘要就要,不要拉倒’的质素,叫女人无法抗拒。” 我轻轻说:“你不应把男人当有趣的生活调剂品。” 她反问:“正确的态度应是什么?” 我也答不上来,我们已失去原有的地位,因为不愿意背起原有的责任。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迟疑,老实说,这位女阿飞胆大包天,真不知要玩什么花样。 我将双手插袋中,不肯动。 苏倩丽低下头,“算了,”楚楚地,委屈地,“只有某女士才能叫你赴汤蹈火。” 这何尝不是激将之计。 我说:“那地方,可是公众场所?” “是。” “可有第三者四者在场?” “有。” 再也想不到,苏苏把我带到印度人的地头去算命。 一位姓林珍的女士穿着翠绿色的沙厘服,用扑克牌替她算本月运程。 苏苏露出她纯真的一面,嘴唇似孩子似渴望地微张着,聚精会神地希冀听到好消息。 但不知为什么,不是不喜欢她,不是不欣赏她,就是无法进一步拿她来代替盛国香。 林珍女士腕上戴着无数手镯,金的银的嵌七色宝石,动一动都发出清脆叮铃之声。 她抬起棕色的眼睛,看我一眼,一边纯熟地洗牌,一边闲闲地说:“这位先生,心中时时刻刻挂住一个人。” 我一呆。 苏苏看着我。 她对苏苏说:“那人,不是你。” 这术士好像有一手。 她又说:“不过,这位先生,你不用再想念挂牵,那人,永远不会属于你。” 我并不信她,但不知怎地,像是无法忍耐不吉之预言,站起来就走。 林珍女士扬扬手,一阵铮铮响,随即咭咭笑:“他像所有的人一样,只爱听好听的话。” 苏苏没有追上来留住我。 我同她说:“我们改天见。” 回到家,在林自亮房中翻他的记事簿,希望可以找到海伦的通讯号码,同他说几句话,散散闷。 遍寻不获。 电话铃响,急抢过去。 “喂。” 那边不响。 “喂。” 咔嚓一声挂线。 好,神秘电话。 好得不得了,稍用脑筋,即时知道这是谁,这是施秀升导演。 真好笑,两个大男人,像初中女学生似玩起神秘电话这种把戏来。 电话铃又响。 “你找谁?” 那边又不出声。 我冷笑,“明人不做暗事,你找谁?” “嗒”一声又挂上了。 不会是国香。也不是施峻与施峰。一定是施秀升,国香外出,他来查会不会是在我这里,鬼鬼祟祟,像一个小女人。 一时间不知道林比施笨,还是施比林笨。只晓得,这个神秘人断不会罢休。 果然,铃又响了,我接过,镇静地说:“喂。” 也好,寂寞伤心的我有人陪着玩游戏。 “林自明?” “大哥!” “比基尼之行无恙?”他不知道为弟的根本没离开过家。 “你又在什么地方?” “纽约。” “什么时候回来?” “看样子还需要几个礼拜,你那边好吧,有空替我到店里去打点打点。” “林自明,我终于找到了幸福,早晓得陪公主读书滋味无穷,我早来了。” 林自亮无耻地骄矜地展览他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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