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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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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椅子上跳起来,“什么?” “是我的主张。” “你专管闲事!” “是,我专做丑人,我有选择吗,你叫我怎么做,躲在一角掩住嘴窃笑?我觉得不应那样做,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不虞喃喃说:“她祖父是华人。” 不为没好气,“多么诗情画意。” “你看不起人。” 这时有人敲门。 门外是大嫂,诧异地问:“兄妹躲在房里说些什么?” 不虞低头走出去。 大嫂问不为:“可是吃醋?是妈的意思,先拨部分现金给不虞参股合作做电子游戏生意。” 都猜度不为是小器。 不为并不分辩。 那一夜她工作到天明。 七点左右。她拿着一张现金支票下楼。 看到那阿索利正在准备早餐。 不为把支票交在她手中,“你去收拾行李吧,一会有人来带你走,你的事我已知道,为着这个家,势必不能把你留下。” 阿索利张开嘴又合拢,倔强地说:“我不要钱。” “拿着,出去了,一时找不到工作,也有个用。” 她犹疑地把支票握在手中,“又不是你的丈夫,为什么?” “家母病重,我不愿看到她难堪,这里每个人都是我至亲。” “你对他们好,他们不一定对你好。” 不为答:“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多讲,了快去收拾行李。” “伍先生可知道我要走?”阿索利还以为有最后一丝希望。 “他一早明白,我已通知他,不要相信他们,吃一次亏,学一次乖。” 这时候可拉桑也起来了,冷冷说:“我帮你收拾。” 她对不为说:“我警告过她,她不相信,她说伍先生同情她。” 同情是一个很高层次的感情境界,不是每一个人做得到,伍不虞不是其中一人。 可拉桑说:“不争气的年轻女子,早知带她姐姐出来。” 不为说:“嘘——” 侧头听一听,有人按铃,雇佣公司职员来了,带走阿索利。 大嫂披着浴袍下来,“什么事?” 不为不去理她。 她四周围看了看,“咦,开除阿索利?” 不为仍然不出声。 “人家犯了什么错?”大嫂乱抱不平,瞎七搭八,锄强扶弱,“人家也是人,略得罪你大小姐一点,叫她改过好了,何用动这样大气?” 不为推开她,走出厨房。 不虞打着呵欠走过来,若无其事,并没有抬起头看不为。 做人其实就应该这样,如果没益处,无耻地,善忘地即时丢开,继续生存。 但是不为心中殊不好过。 大嫂说得对,人家也是人,离家别井到陌生地头来做佣工,那是多么腌臢辛劳的一份工作,主人家用脏了的衣物、厕所,得天天逐次做干净,外加煮食育儿 还需受多少气:主妇挑剔、孩子们取闹、男户主有淫威,一有不妥,即遭解雇。 家穷,吃苦的是女子,国穷,吃苦的更是女子。 不为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般。 忽然觉得有人坐在她床边。 “你做得很对。” 不为转过身子,原来是母亲。 “换了是我,我也那样做。”家里的事她全知道。 “不虞真不争气。” “他近日不得意,失业、靠家,心烦,中年危机到了,有妙龄女子与他倾谈,仰慕他,他自然高兴。” 她把大儿的心理状况分析得清清楚楚。 不为笑起来,“妈妈怎么会知道中年危机这种字眼。” “我读报纸呀。” “大哥真很琐。” “过去的事算了,不要再提着。” 不为点点头。 下午,雇佣公司另外派了新人来,这次年纪比较大,看上去也稳重,仍然负责打扫洗熨。 伍太太说:“不为,陪我去看不劳。” “那还不容易,我立刻去买飞机票。” “不为,我们乘火车,当年我也是乘火车南下。” “不,妈妈,人人可以乘火车,你还是乘飞机的好。” 不为与欧阳医生商量旅游的事。 医生踌躇,“她不宜远行。” 不为冲口而出:“已经不宜远行,还怕什么远行?” 医生点头,“你说得对,走得动就得让她走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了。 不为黯然垂头。 我给你开药。” 就在这时,不为听见走廊外有嘭一声巨响。 “什么事?”她忘却忧伤抬起头来。 接着。又是一声嘭,整个医务所都震动一下。 欧阳医生像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叹口气放下笔,站起去探视。 不为跟在他身后。 她看到了奇景。 只见走廊上放着一架售卖汽水零食机器,一个女子正自远处疾奔而至,飞腿踢向机器,发出膨然巨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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