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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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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问:“收花人为什么不亲自下来拿?” 刘伯说:“矜持呀,表示她们还真不在乎。” 大文在心中喊救命,他把花束堆上邮车逐层楼唱名字派送,果然,逐个收花人高跟鞋嗒嗒嗒,扑出来收花。 都是千篇一律的红玫瑰,偶然有一束紫色毋忘我,便有人艳羡地叫出来:“好美唷”、“太有心思了”、“一定要嫁他喔”。 多危险,为着一束花嫁人。 到了中午,忽然有人看到邮车上有一大束粉藕色牡丹花,十来枝,开得碗口大,奇香扑鼻,用淡金色薄纱包裹,不同凡响。 众人看得呆了,“牡丹啊”、“这束花有两尺圆周”、“谁的花?”、“恐怕要几千块呢”。 全围到大文的小推车旁边,仔细观察,不得了,她们又发现了一盒巧克力,心形粉红色丝绒盒子,大红色蝴蝶,大得象抬面,一个人可以吃足一年。 有识货的人叫出来:“是香槟巧克力啊。” 大家刹那间静下来,到底谁是收件人? 大文一声不响,把小车推到吴小姐面前,女职员面面相觑,下巴几乎掉到胸口。 大文轻轻说:“吴小姐,你的。” 吴小姐抬起憔悴双眼,“什么是我的?” 大文递上夸张的花束与糖盒,吴小姐闻到花香,精神一振,她从来没见过那样华丽的花束,满心诧异,忍不住笑出来。 笑是最佳美容方法,况且廿多岁的吴小姐又不是真的老小姐,她脸上似恢复了一点颜色。 “吴小姐,我从来没吃过香槟巧克力,请打开盒子让大家尝一尝好吗?” 吴小姐大方地揭开糖盒,一股甜香扑鼻来,大家一拥而上,忽然之间,吴小姐变成她们同类,不,她是一个值得尊重的长辈。 “是谁送来,快打开卡片看看。” 吴小姐当众打开卡片,大家都可以看到卡片里边写着:“你秘密的仰慕者”。 众人惊叹,“这会是谁呢?” “一定是大姐的男朋友。” “大姐,他是否英俊?他干哪一行?” 大文静悄悄离去。 他最后一站是人事部。 王子晴没有花。 看到大文,她微微笑,“今天你忙坏了。” 大文也报以微笑,放下邮件,他悠然回转岗位。 刘伯在看报喝茶,“你说,今日这些花全送到老人院去多好。” 大文笑答:“小姐们也应该有花。” “你可有送花对象?” “谁稀罕我的花。” 刘伯说:“大丈夫何患无妻。” 大文唯唯诺诺,他并不担心这些。 今日,他很开心。 下班,有人叫住他,一转头,王子晴的大眼睛笑吟吟看住他。 大文摊摊手。 子晴轻轻问:“是你吧。” “我什么?” “你隐名送花与糖果给吴小姐,恐怕,花掉整个月薪水?” 大文吓一跳,“我?不不不,不是我,怎么可能,我可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买礼物,我不懂。” “我见过那束花与那盒糖,一见难忘,都是文华酒店特制限量出品,今年情人节,最有面子的竟是吴小姐。” 这时大文侧着头想一想,“面子,什么叫面子?” “华人最讲究这面子,意思是受到尊重,心里舒服,于是脸色祥和。” “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王子晴见他不愿承认,也只得作罢。 大文问:“你呢,为什么没有花?” “我没有男朋友,即使有,也不止问他要一束花,即使问,也不叫他送到办公室来。” 王子晴比那些女职员深奥得多。 “听说,副总裁邱太都收了花。” 子晴答:“邱太,也是女子。”并不例外。 已经走到车站,子晴不愿离去,大文想一想,鼓起勇气说:“请到舍下喝杯咖啡。” 子晴呼出一口气,“我还担心你永远不会问。” “你不怕同事取笑你到一个信差的家去喝咖啡?” “刘伯没告诉你?我在邮递室工作过半年。” 大文一怔,刘伯守口如瓶,这位老先生拥有许多美德。 “我吃不了苦,上头才把我调到人事部,刘伯说:别的部门如停工一日,谁也不发觉,邮递部罢工,整间英龙会瘫痪,他说的是实情。” 大文并不笨,他知道子晴正在鼓励他。 他说:“我一个人住,地方比较简陋,你请包涵。” 门一打开,王子晴发怵,深深呼吸一下,没想到地方竟这样宽敞,她住在新建屋邨式住宅区,小单位只得四百多平方尺,相形之下,象块小小豆腐干。 她不禁喊出来:“太不公平,请到舍下来看看。” 在陈家稍作逗留,他们又到王宅参观。 王宅堪称袖珍,小小厅房并无间隔,沙发拉出来就是床,可是布置极有心思,天花板中央一盏直线水晶灯是唯一花巧之处。 子晴自负地说:“你家是祖屋,我这个蜗居,却是自置牧业。” 大文点头,“今日的女孩比男人能干。” 子晴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大文忽然闻到食物香气,他探头问:“是鸡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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