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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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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二任丈夫非常喜欢发也,要求她假戏真做,她技艺拒绝,他有本事,开一家二手车行,她至今在该处任兼职。 人际关系,到枣泥手上,去到另一层次。 当下她叫大牛坐好,用软刷子把肥皂涂匀他下巴,小心用原始刮须刀帮大牛剃须。 她说:“我这门技艺,可是正式拜师学回来,我在女子理发店做过。” “那是色情场所。” “嘿,听你那说法,大马路上内衣广告半裸男女相拥,那么色情,又不见你投诉。” 大牛笑。 “别动。” 她把他下颚也刮得干干净净,一直轻轻理到胸前。 “过两天又长回来,生命力真强,”她咕哝,“一个男人,要那么漂亮的眉睫干什么?”又说:“我最喜欢你下巴搁手臂上沉思样子。” 沉思?大牛很少想心事。 大牛摇头。 这时豆泥开门进来,看到他俩如此亲热,啧啧烦厌:“肉麻得要死,你们干脆结婚不就行了,我看得浑身鸡皮疙瘩。” 枣泥知,“耽会我帮你修。” 豆泥说:“这种剃刀最危险,一划,咽喉就断开两截。” 枣泥说:“大牛信任我,大牛不怕。” “叫他娶你。” 大牛只是笑。 枣泥答:“男人,要多少有多少,肝胆相照,好兄弟,一个也难找。” 这话连豆泥都觉得有理。 他淋浴休息,留下大堆臭脏衣物。 枣泥帮两个王老王将衣物洗出。 “挑一下,事不宜迟。” 大牛摸摸后颈,用清水敷脸。 他说:“我娶你好了。” 枣泥说:“这样吧,我介绍一个人给你相看,她叫红宝。” “我不要。” 枣泥找到一个网页,“这是她。” 照片上一个少女照片,直发、清纯、大眼睛,自称是学生,二十一岁,土生,持护照。 “一万元有交易,你可搬到她公寓同居,当然,房租膳食另计。” 世上一切都是一门生意。 大牛不出声。 “不用等了,一年多过去,她比你大两岁,她心不安。” 大牛把下颚枕到手臂上,是那个叫枣泥心软的姿势。 “休息吧。” 大牛躺小牀上,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玛瑙,她坐在他那辆五十年古老伟士牌机车后,驶上山坡,两人都没有戴头盔,玛瑙衣裙在风中飞舞。 到达山顶他们把机车停下,那天是阴历八月十五,月亮大得遮住半边天空,银盘里的嫦娥、吴刚,桂树,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拥吻她,她的嘴唇香且糯,那感觉美得叫他流泪,大牛只希望时间永远不要过去,一直留在那两瓣樱脣之上。 此刻想起,他仍然双眼润湿。 玛瑙已个多月没有来电。 大牛根本不知他在等什么,双方均无许过诺言。 也许,是那晚银白色大月亮,使他咬紧牙关在异乡捱下去。 一年下来,英语会话已经相当流利,洋人规矩学得七七八八,唯一不顺眼的,是洋人天性的放荡。 凡是对他略有好感的人,都劝他办好移民手续。 一早,大牛去开工。 踏上公路车,黑人女司机看他一眼:“这么早。” “你也早。” 他走到车后坐下。 工头阿海比他先到。 他把现钞数给大牛,“七天薪工金在这里,大牛,我正在西区装修公寓,下午烦你过来一趟,这是地址。” 这时,书房门嗒一声打开,女主人缓缓走出。 她比两个工人还要早。 她示意有话同阿海说。 阿海连忙过去。 大牛一向不多话,他忙他的。 不一会,阿海走进,有点纳罕,“说是地库颜色不对,要重新再漆,叫你每天来两个钟头,当一工计算,此刻天日长,早上八时至晚上十时均有阳光。” 大牛不出声。 “大牛,我在此屋合约已经完毕,你若留下,自己当心。” 大牛点头。 “还有,你身侧有纹身?” 大牛一怔,轻轻掀起衣服给阿海看。 “呵,是一行草书,说些什么,生……天……” 大牛写出来,原来是“生死由天,富贵有命”八字。 阿海说:“如此古怪。” 大牛微笑,他并不笨,他知道这不是王阿海要知道,那是精次胜利发问。 她注意他。 她对他有兴趣。 精次有种慵倦的美:像是知道世界可以奉献的不过是这么些了,再努力也无用,因此对所有享乐厌倦,天天起来,也不过是有时愉快,多数不地捱日子。 忽然看到这个英俊纯真年轻人,像是清风带进华丽腐朽厅堂一阵栀子花香,提起她的神采。 阿海离去之前把字条交给她。 她看到那八个草书,十分诧异,精次日裔,但母亲是中德混血儿,她中文底子不差,因工作需要,她勤学中文,了解那八个字的意思。 她走近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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