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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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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爱得够 王永欣走入彩虹酒吧。 唤了一杯啤酒,却没有喝的意思,一直转动杯子 啤酒杯子本来冰冻,不消一会儿,转为微温。 酒吧里挤满男女,看人,亦被人看。 永欣闻说有这个地方已有良久,同事们都劝他,“是个男人嘛,怕什么?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上班不觉得,一下班回到公寓,永欣的寂寞,难以言喻,他一直希望有个异性伴侣,并无他想,只盼她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偏偏工作环境内没有女生。 一个都没有,全男班。 永欣在一间化工厂工作已超过十年。 芷茵是他大学同学,走了多年,已论到婚嫁,因为一件可怕的工业意外,永欣受伤,痊愈之后,芷茵向他摊牌,两人终告分手。 到今天,想起这件事,永欣内心仍然牵动,作痛。 爱一个人,是要为她好,永欣一声不响,同意分开,何必成为他人生命中的负累。 事后芷茵说,“永欣没有求我……” 不是他不肯乞怜,而是他不想防碍芷茵过正常的家庭生活。 啤酒的泡沫已经全部消失,它已经失去生命。 永欣把杯子推开。 今夜,他终于忍不住,要出来走走,家里一片静寂,永欣独自坐中在沙发上。感觉上,象是从来没有出生过,他这个人,从头到尾,不存在。 踏入热闹的彩虹酒吧,听到嗡嗡人声,起劲的爵士乐,缠绵含怨的歌声,才比较舒服一点。 歌手是个穿红衣的美貌女郎。 坐在彩虹酒吧里的人,统统醉翁之意不在酒。 都是寂寞的心,前来寻找一点慰藉。 照说,永欣应当前去与异性打个招呼,说声“好吗?有什么节目?我有个好主意……”可是永欣没有主动。 “喂。” 永欣抬起头来。 是个俏丽的少女,对他笑,“我在那边留意你好久,一个人,且满脸忧郁,怎么回事?人生苦短,且自逍遥,到我们这边来玩。” 永欣不出声,只是笑笑。 少女大胆俏皮,伸手过来拉他,一触到永欣的手,便一呆。 她不相信,便是拉住永欣的手。 永欣要缩回已经来不及。 少女摊开他手掌,即使在幽黯的灯光下,也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变色,“你是——?” 永欣终于缩回自己的手,无奈地颔首。 “对不起,”少女退后一步,“打扰了,恕我冒昧。”一脸惋惜。 “没关系。” 少女迅速退下。 永欣更加寂寞,他知道社会上有人歧视他这种人,不愿意同他做朋友,就似若干年之前,白人不喜黑人一样。 既然如此,不必勉强。 明日永欣会对同事说,没有收获。 他苦笑着结账,离开彩虹酒吧。 零晨时分,天气很冷,永欣仰起头,太息一声,总算消磨了一个晚上。 他正欲开步向停车场走去。 后边有人说,“寒夜最寂寞。” 永欣转过头去。 他看到适才台上红衣歌女此刻就站在他身后微笑。 永欣礼貌地点点头。 她走近,双手插在大衣袋中,“可否载我一程?” “当然。”永欣有点诧异,但是不便拒绝。 她遗憾的说,“当夜班最惨是要一个人回家。” 永欣笑笑,他太明白个中滋味了。 歌女有一股温柔的神色,叫永欣放心。 “我叫露露。” “是艺名吗?” 她笑笑,“也是真名。” 上了车,她说出街名。 许久许久,这辆车都没载过女孩子。 途中,露露忽然说,“看样子,你好象受过伤。” 永欣苦笑。 “伤得恍惚很重。” 永欣答,“体无完肤。” “不,外表不重要,我指心灵创伤。” 永欣看她一眼,好一个婉柔的女子,“是,里里外外,都伤痕累累。” 露露不出声。 永欣问,“你不怕?” “怕?”露露诧异,“怕什么?” “我无意瞒你,”永欣说,“我受过一次工伤,我负责岗位的锅炉发生一次小型爆炸,首当其冲,我受了重伤。” 露露默然。 “在医院苏醒时,四肢不复存在。” 露露这时开口,“科学昌明,你可以用机械义肢。” “正是,我现在是半个机械人。” 露露淡淡地说,“我早就看出来。” “你不怕我没有人性?” 刚才那少女一发现永欣有异常人,立刻知难而退。 永欣对露露说,“现在,我只剩一个真的脑袋与一颗真的心,其余,都是机械零件。” 露露看他一眼,很平静地说,“许多男人,根本没有脑袋,亦无良心,你比他们好。” 永欣一愕,愁眉百结的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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