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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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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儿问我:“我找晶姨来好不好?” 我点点头:“好,你找她来陪我。” 安儿去了打电话,我定定神。 他外头有人?谁?连安儿都知道?到底是谁? 安儿过来说:“晶姨说她马上来。” 我问:“安儿,你爸爸的女朋友是准?” 安儿撇撤嘴,“是冷家清的母亲。” “谁是冷家清?” “我的同学冷家清,去年圣诞节舞会我扮仙子,她扮魔鬼的那个。” 我缓缓记忆起来,“冷家清的母亲不是电影明星吗?叫——” “辜玲玲。”安儿恨恨地说,“不要脸,见了爸爸就缠住他乱说话。” “电影明星?”我喃喃地说,“她抢了我的丈夫?” 可恨我对辜玲玲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些日子来我是怎么搞的?连丈夫有外遇也不知道。 涓生的日常生活并没有不正常的地方。日间他在诊所工作八小时,晚间有时出诊,周末有时候到医院做手术,十多年了,我不能尾随他去行医,夫妻一向讲的是互相信任。 我没有做错什么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从不要涓生担心,他只需拿家用回来,要什么有什么,买房子装修他从来没操过心,都由我来奔波,到外地旅行,飞机票行李一应由我负责,孩子找名校,他父母生日摆寿宴,也都由我策划,我做错了什么? 到外头应酬,我愉快和善得很,并没有失礼于他,事实上每次去宴会回来,他总会说,“子君,今天晚上最美丽的女人便是你。”我打扮得宜,操流利英语,也算是个标准太太,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懂。 至于在家,我与涓生一向感情有交流,我亦是个大学生,他虽然是个医生,配他也有余,不至失礼,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我呆呆地从头想到尾,还是不明白,涓生挂牌出来行医,还是最近这三年的事,我跟他住在医院宿舍也足足住了十年,生活不算得豪华,身边总共只一个阿萍帮手,自己年轻,带着两个孩子,很难挨过一阵子,半夜起床喂奶自然不在话下,生安儿的时候,涓生当夜至,直到第二天才到医院来看我,阵痛时还不是一个人熬着。 就算我现在有司机有佣人,事前也花过一片心血,也是我应该得到的,况且涓生现在也不是百万富翁,刚向银行贷款创业…… 而他不要我了。 他简简单单、清爽磊落地跟我说:“子君,我要同你离婚。”然后就收拾好皮篋行李,提起来,开门就走掉了。 他搬去同她住。 十多年的夫妻,恩爱情义,就此一笔勾销。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看别人离离合合,习以为常,但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安儿推我一下,“妈妈,你说话呀。”她的声音有点惊恐。 我回过神来。我的女儿才十二岁,儿子才八岁,我以后的日子适应么,叫我怎么过?我如坠下无底深渊,身体飘飘荡荡,七魂三魄悠悠,无主孤魂似的空洞洞。 忽然我想起,四点半了,平儿呢,他哪里去了?怎么没放学回来。 “平儿呢?”我颤声问道。“平儿到奶奶家去玩。”安儿答道。 “呵。”我应了一声。 润生连女儿跟儿子都不要了。 他多么疼这两个孩子,那时亲自替婴孩换尿布,他怎么会舍得骨肉分离。 一切一切因素加在一起,涓生离开这个家庭是不可能的事,他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他只是吓我的,我得罪了他,约好了陪他吃午饭又跑去见唐晶,他生气了,故此来这么一招,一定是这样的。 但随即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只因我没陪他吃午饭? 我慢慢明白过来,涓生变心了,我那好丈夫已经投入别人的怀抱,一切已经成过去,从此他再也不关心我的喜怒哀乐。他看不到遥远的眼泪。 我的目光投向窗外,今天与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冬日。快圣诞了,但是南国的冬天往往只能加一件毛衣,令人啼笑皆非。 今天我还兴致勃勃地出去吃饭聊天购物,回到家米,已经成了弃妇。 太快了,涓生连一次警告也不给我,就算他不满我,也应该告诉一声,好让我改造。 他竟说走就走,连地址电话都没留一个,如此戏剧化,提起箱子就跑掉。 我罪不至此,他不能这样对我。 彷徨慌张之后,跟着来的是愤怒了。 我要与他说个明白,我不能死不瞑目。 我“霍”地站起来。 安儿跑去开门,是康晶来了。 “什么事?安儿,”唐晶安慰她,“别怕,有我一到,百病消散,你母亲最听我的。” “唐晶。”我悲苦地看着她。 “子君,你怎么面如死灰?”她惊问,“刚才不还是好好的?” “唐晶,涓生收拾行李走了,他决定与我离婚。” “你先坐下,”唐晶镇静地说,“慢慢说。”她听了这消息丝毫不感意外。 我瞪着她,“是那个电影明星辜玲玲。” 唐晶点点头。 “你早知道了?”我绝望地问,“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唐晶静静地说:“子君,真的几乎每人都知道,史涓生与辜玲玲早在一年前就认识,出双入对也不止大半年,怎么就你一人蒙在鼓里?” 我如堕入冰窖里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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