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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启之意外,“可以携带食物入院?”

  “我想王小姐是例外啦。”

  启之点点头。

  “你有什么话同王小姐说?”

  启之想半晌,“不用说我来过。”

  管家了解地拍拍他肩膀。

  启之告辞。

  他回家亲手做了一锅干贝白粥。第二早拎着进医院去探爱司。

  看护追出来,“手上是什么?”

  启之据实答:“我亲手炮制温暖牌白粥。”

  看护凝视他,“好吧,”她叹口气,“病人精神好得多,大家希望你今日会来。”

  启之隔着窗看到爱司。爱司微笑朝他点头。

  启之做了几个字牌,举起给她看,“老虎也有瞌睡时”、“闷时可背主祷文”、“出院可以继续侮辱我”……

  爱司笑了。

  她看到白粥,异常意外,忽然落泪,看护连忙劝止。

  启之看到爱司嘴形说:“他不是我男友。”

  看护却说:“以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启之守在门口,静静看她吃完一碗粥,才挥挥手离去。

  第三第四天他又去看爱司。

  爱司已可坐起来,病了一场,有点憔悴,又没有修饰,整个人像被小孩玩得又脏又旧的洋娃娃,似乎更加可爱了,叫人心痛。

  那天启之离开医院,看到南翼停车场挤满了记者及市民,他不禁好奇,缓步过去,在人群背后问:“什么事?”

  有市民兴奋的告诉他:“王小姐康复了,王小姐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不,周启之不知道。

  “我们也是刚听说,立刻赶了来一睹风采。”

  “这个女子了不起。”

  “人家父母真能干,怎么教的女儿,一人照顾整个融岛,成绩斐然。”

  民心转移得真快。

  也有人说:“我还是喜欢男人做首长。”

  “只要真心为市民好,谁管他是男是女。”

  “王小姐为什么忽然出院?”

  “要证明疫症已受控制呀,这才能纾解市民忧虑。”

  “真用心良苦。”

  “来了,来了。”

  记者一涌而上,有些还自备铝质高梯,叫同伴架开,摄记便爬上去获取好角度。

  启之来得迟,霸不到好位置,只在人群肩膀及头发之间看出去。

  只见医院大口门口忽然一亮,王庭芳与她的下属诸新闻官及护卫出现,闪灯像闪电般亮起,叫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特首小姐穿着一件蛋青色长及膝盖外套,象牙白的肤色楚楚动人,头发挽在脑后,她瘦了许多,下巴尖尖,脖子纤细,弱不禁风,可是眼神坚定,微笑与市民招呼。

  有人鼓起掌来,也有年青人上前送花。

  启之在人群身后呆呆地看着众人像公主般拥撮她上车离去。

  这不像是王庭芳的暑期工呢。

  也许她可以连任,一次又一次的灾劫只证明她与市民在一起呼吸生活,她并非自尊自大高高在上的一枚橡皮图章。

  启之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呆了一会,打算离去。

  “师兄。”转过头去,原来是余小娟。

  她正在收拾工具,刚才爬上铝梯架拍照的,原来是她。

  可是她胸前的记者证已经换了招牌。本来是领先,现在写着前方。

  小娟说:“师兄,林森用劳工法例解雇我,补了六个月薪水,叫我即时收拾私人物件离开公司。”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你这么快找到新工?佩服佩服。”

  “你也是呀,师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芝子专栏呢?”

  “昨日起已经取消。”

  启之一怔,感觉像照顾了大半年的小孩被人带走,十分空虚。“为什么?”

  “换版面,转口味。”

  “就是这么简单?”

  “师兄,来喝杯茶慢慢谈。”

  余小娟吩咐同伴几句,看情形,她也已经升格为师姐了。

  他们两人到小小茶餐厅坐下。

  余小娟轻轻说:“林森怀疑我是奸细,将你及芝子身份向凤凰台一号揭露,真是冤枉,我百词莫辩。”

  “不是你?”

  “你也怀疑是我?”小娟几乎跳起来。

  启之连忙说:“不不,但,那又是谁呢?”

  小娟颓然,“我也不知道,看情况,沉冤永无得雪之日。”

  “六月飞霜。”

  “师兄,拜托你别挖苦好不好。”

  启之道歉,“我本来不是这般凉薄的人,只是近得领先报同人日久,也变成同类。”

  小娟啼笑皆非。

  “师兄,你猜猜这告密人会是谁。”

  “告密是一种奇特行为。”

  “是,出卖了人还自以为主持正义。”

  “黑手党处置这种人是把他们双腿种在水门汀沉入海底。”

  小娟说:“我不会行私刑,我只想世人知道那奸细不是我,我在这个行业找饭吃,我又不妒忌谁,我为什么要拆穿芝子身份。”

  启之的心一动。“告密是因为妒忌?”

  “妒忌是很大的动力,除此,就是为着利益。”

  他们两人喝干了好几杯檀岛咖啡,想了很久,得不到端倪。只得话别。

  “师兄,你写得一手好文章。”

  “哪里,你太器重我。”

  他俩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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