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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做新闻的人,需报道事实,焉可天天在蛋糕上涂奶油。”

  “林森你叫人对新闻自由这四个字另眼相看。”

  林森取出一只信封:“薪酬、门匙、车匙,全在这里,工作立刻开启,你做,还是不做?”

  周启之叹口气,“逼良为娼。”

  林森狰狞大笑:“逼你是社会,不是领先杂志。”

  “你好像很高兴。”

  “周先生,这十年来,凡是赚过一点合理报酬的编辑与撰稿人,均从秘闻杂志出身,即使离职,还引以为荣,念念不忘,如果没有我们,文人哪里去赚壹圆美金一个字?都还孵在没有冷气的老报馆作业,还有,算起稿费来,要扣标贴!领先有什么不妥,你说说。”

  周启之抹了抹额角的汗。

  “等到大学给你长期合约,你大可离开领先,然后撰文痛骂领先这等败类是害群之马。”

  周启之点点头,“我一定会那样做。”

  林森把信封推到他面前。

  周启之把它收进口袋。

  “领先有一组人正在策划这件事,我们会通知你怎么做。”

  “哗。”

  “我们工作态度一流,读者要什么,我们提供什么,人家怎样看待我们,管它呢。”

  一辆小小半新旧吉普车在门口等他。

  周启之打开信封一看,里面装满千元钞票,足足一寸厚,老友待他不薄,他驾车到平房宿舍。屋里布置简约,但是设施应有尽有。

  周启之躺在沙发上叹口气,就这样,走进火坑,万劫不复。

  啊,找到工作了。

  他离开新加,往商场买了若干礼物。

  一直听兄嫂说想要一架平面直角型电视,他即时替他们办妥。

  侄儿要的最新电子记事簿也有现货。

  周启之忽然觉得他有资格做人二叔了。

  启超两夫妇均是官校老师,下午四时多,他们一家三口拖着疲倦身躯回家。

  看到礼物,精神一振,欢呼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启之答:“找到工作了,今晚搬出宿舍住,这是我新地址电邮电话,打扰兄嫂这么久,不好意思。”

  大嫂眉开眼笑,象是看到太阳升起来那般,“真舍不得你走。“

  小宝一直叫:“二叔二叔,帮我将手提电脑充电。”

  周启之忽然明白都会这许多女郎纵身跳入滢逸火坑的原因。

  大哥轻声问他:“是什么工作?”

  他回答:“大学里文书工作。”

  他没吃晚饭就告辞了。

  小宝追出门来话别。

  “二叔,有一套任天堂……”

  “你写给我,我明日派人给你送来。”

  回到宿舍,他取出王庭芳小姐的照片,贴在书房的布告板上,这才是真正老板呢。

  又把领先杂志交给他的中英法文资料看个清楚。

  文字重复着王小姐履历,因为年轻,她毫无历史污点,那班智囊也许终于移植了若干脑细胞:给你一张白纸,你最多批评她是一张白纸。

  周启之打电邮到联合国问朋友“你可听说过王庭芳此人?”

  答复很快就来了,“最近才听说,她已离职,传说有优差等着她,大家好奇,急急打听,近身同事说王庭芳果断、沉默、办事能力属甲级,但最为人乐道是她修理容貌,请记住联合国有万多名员工,我云人亦云。”

  嗯。

  “推荐她做新工的人叫王灼荣,你应知道他是谁,他是融岛鼎鼎大名的红顶商人,是王小姐的亲叔父,王小姐父母双亡,可以说由叔父养大,可以想象王小姐不过出面,末后另有功臣。听说王先生对侄女说:你的秘诀是什么也不用做。”

  启之笑出声来。

  真有趣,诸文艺青年盼望多年的大时代终于来临,却未料身历其境,竟会如此诙谐。

  搬了出来,周启之静了好几天。

  他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再也听不见中文电视台那些天大哭大叫大笑大闹大跳得噪音,全世界都没有融岛那样歇斯底里的电视节目,真不知是成功抑或失败。

  领先的精英到他家开会。

  小组共十个人,他们叫启之做先锋,“启之象书生,人家不易起疑。”

  “他本来是书生。”

  “现在不是了,启之,此刻你是秘闻记者,这是你的生活工具。”

  摊在桌子上的是笔状摄录影器,打火机录音机,针尖麦克风……

  周启之笑了,“你们忘记一件事。”

  同事一丝笑容也无,“什么事?”

  “我如何接近王庭芳?”

  同事不慌不忙答:“我们已经买通了她家三十年老司机,他将退休,推荐你去继任,你是他外甥。”

  啊。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

  “当然,王小姐白天自有官方司机接送,可是夜生活更令我们感兴趣。”

  “也许她夜间也用官方司机。”

  “不,王庭芳是知识分子,她懂得规矩,下了班,她决不会贪纳税人便宜。”

  “呵,市民有福了。”同事语气有点讽刺。

  “谁说不是呢,她工作能力、人格品德,都比官场老油条胜十倍以上,谁知道,误打误撞,也许真能做些什么出来,又或许什么都不做,也造福人群。”

  这时另外一位同事取出一轴图则,在大桌子上摊开,只见是一张详细的街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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