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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宇诗,不要再固执了,把梦丢在脑后,好吗?”

  宇诗整个晚上喝闷酒。

  很明显,永全不相信她。

  “宇诗,你与她势均力敌,请放心。”

  不不,不是为这个。

  邱伊莉看上去神清气朗,同梦中哀哭的她一点没有相似之处。

  这个梦,是有关将来的吧。

  不久,邱伊莉便正式上班,自有一班无聊的人去吹捧她,假日,到邱家的游艇上耍乐,平日,跟她到美国会吃免费午餐,热闹得了不得。

  宇诗不心动,她不卑不亢,即不参加,亦不抗拒,手下几个女孩子去跟风,她也不反对。

  她同那边为此一个距离。

  邱伊莉也不来主动同她接近。

  但是宇诗又做那个梦了。

  这次,在梦中,大眼睛的邓伊莉恳求她:“帮我,只有你可以帮我。”

  这次,宇诗不再客气,她说:“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的同事邱伊莉,你是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干冯哀哭?快站起来面对现实,莫叫人笑话。“

  伊莉伏在她肩上抽噎。

  宇诗无奈,“为何频频入我梦来?明天还要办公,多累,我帮不了你,你到别人的梦里去吧。”

  梦到此为此,宇诗又醒了。

  她有一个冲动,想拨电话给邱伊莉,不过随即冷静下来.这关邱伊莉什么事?邱伊莉如果有控制,才不会进林宇诗的梦。

  第二天,王永全来接女友下班。

  他好奇地问:“谁,谁是你的梦中人?”抬头张望。

  宇诗忽有不祥之兆。

  不知有多巧,这时,邱伊莉刚刚巧笑倩兮迎上来.“是哪位稀客,宇诗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宇诗只得硬着头皮为他们介绍。

  事后王永全说:“人家不知多乐观快活,你的梦,有毛病。”

  也许是。

  可能是潜意识作怪,这次之后,宇诗就不再做那个梦了。

  抑或,这只是暂时性的休息?

  现代人太累大忙,宇诗最羡慕那种每天只需睡四、五小时的人,她?她的致命伤是贪睡,倒在床上,一眠不起十个八个钟头那样憩睡下去,至翌日天明,闹钟响了,她还不甘心,

  王永全当然比她活跃,周末邀她打球,出海、跳舞,十次她只能去一、两次,且都不算热烈参予,通常坐在一角微笑。

  为此她请教过医生,医生和颜悦色地说,“每个人的活动量不同,有人爱静、内向,不表示不健康.肌肉练得发达,也许头脑就钝。”

  希望王永全也是这么想。

  她是一个工作室上的人,林宇诗今日所得,均自工作而来,她没有家庭背景,别的女袜子穿的戴的均来自父母,她还得把收入一部分拿回去照顾家里,父母也从来不感激,认为老应该,稍迟,或数目不理想,即时炮轰。

  只有这份工作,从不辜负她,一分努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林宇诗可说是中学老师的正面教材:她随时愿意站出来向小朋友真名勤有功,戏无益。

  所以她从不尝试与邱伊莉太过接近。

  据说邱小姐去英国留学时母亲与佣人同时陪着过去安排她的起居生活。

  对这种排场,林宇诗有什么共鸣?

  她既不羡慕也不妒忌,更无暇慨叹,各人命运大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做得并不比邱伊莉差。

  那天一早,宇诗就看出秘书小姐有心事,吞吞吐吐,欲言还休,她暗暗好笑,不是要加薪水,就是想放大假.她故意不去理她。

  到了下午,小女孩终于憋不住了,开口就说:“林小姐,我真替你不值。”

  噫,这句话后面有文章,跟着必系是非。

  宇诗温和地说:“有什么话讲吧。”

  “邱伊莉的助理告诉我,上星期六,在邱家的游艇上,看到王先生。”

  宇诗一时并没领悟,“哪个王先生?”她不经意地问。

  秘书瞪着她。

  宇诗忽然明白了,“王永全?”

  “正是。”

  宇诗心一沆,马上设法隐瞒:“是我叫他做代表的,星期六我被大老板拉住说了一夭公事,无法甩身。”

  “呵,原来如此。”

  那小女孩几乎破涕为笑。

  秘书坛出后,宇诗纳罕了整个下午。

  他们二人相识,至多只有两个星期。

  陈仓暗渡,来回不知有多少次了。

  无可避免地,邱伊莉还是挑战了林宇诗。

  此刻,宇诗唯一可做的,仍系不动声色。

  她自问有这个耐力,自幼她在无聊的女人堆中长大、母亲、嫂子、弟妇,统统没有工作,她们的正职除出搬弄是非,就是处理若干叫她们呼天抢地的家务,一早认定宇诗这种事业女性非我族类,总是歧现她,挪揄她、讽刺她,越做得好,她们越是看她不入眼。

  幼受庭训,宇诗自问对于失意事真可以处之以忍。

  那夜,宇诗辗转反侧,难以入寐。

  王永全怎么不替她想,她也许会尴尬呢,同事即情敌,情敌是同事,天夭对着,装成若无其事,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宇诗深深太息。

  她又做那个梦了。

  这以一见到邱伊莉,她几乎没笑出来:“痛哭的应当是我,邱小姐,你别打趣我了。”

  邱伊莉只是拿大眼睛看着她。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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