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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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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没有某年除夕当着少良的脸与她吵起来,新娘,会不会是她? 我把少良拉到一角,与他说起这件事。 “谁,你说谁?” “江映珠。” “呵她,我们才认识几个月就订的婚,作不得准,事后发觉性格上有很大的矛盾,于是同意分手,老友,同你有什么关系?我早就把那夜的事浑忘了。” 他说完便撇下我去招呼其他朋友。 随后,他带着新婚妻子到香港发展事业,开头,还有书信来往,一两年之后,变成一年一度圣诞卡。 可是,没想到我会再次见到江映珠,那个在年轻的我口中,该捱一顿揍的女郎。 她没把我认出来。 我却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谁。 没有人会忘记那样的大眼睛。 朋友介绍:“映珠博士,于子中医生。” 她与我握手,样子一点也不凶。 我真想马上与她说:“你好吗,这些年来,我时时想起你,你有对象没有,你还怪我吗?” 我当然没出声。 那一夜,她也穿着大红大衣。 我小心翼翼伺候她,坐她身边,像是赎罪。 最后,还坚持送她回家。 过两日,特意找到我们共同的朋友,打听她的事。 朋友笑,“你打算去马?” “我?噢,呵,呀。” “她独身,是内子远房表妹,没有固定男友,样子标致,学识一流,廿五岁拿博士文凭的女孩不多吧,要追直追。” “她有没有订过婚?” 朋友一怔,“没听她提过,重要吗?” “不,当然不重要。” 忘了,还是视为奇耻大辱,不愿再提? 其实在过去数年间,我时时想起她,对她印象深刻。 满以为她捱了一顿骂,也会记得我,但是没有,我制造气氛的手段还不算厉害。 “这是她的电话号码与工作地点。” “谢谢。” 我考虑了一天,终于在下班时分,拨电话给她。 我直率地说:“江博士,我叫于子中,你还记得我吗?我想约你出来喝杯茶,多么不幸,许多有趣的约会都要以这种乏味的电话作为前奏。” 她笑,“什么时候?” 我看看手表,“半小时后我过来接你如何?” “今日下雪。” “我知道。”交通会挤逼。 所以我没有开车在城里兜兜转转,我步行到她那里,接到她,再与她经过地下商场去喝啤酒。 她见到我,报以我和煦的微笑。 没有记忆。 我们开始无聊的闲谈,不幸所有男女都得经过这个俗套。 “为什么不回家?”我问。 “你呢?” 我答:“我的家在这里,父母经已过世,香港只余兄嫂,距离越远越是客气。” “有无想过回去发展?” “没有,我选择比较宁静的生活。” 她点点头。 “你博士修什么?” “化学。” “啊。” “我们一组人正研究碳原子的第三种基本形态。”顶尖科学,回港并无发展机会。 我拍拍额角,“我听说过,那叫圆球封闭原子组合,对医学有帮助,它可以制成新心脏科药物。” 江映珠笑,“正确。” “做那样的研究,会不会寂寞?” “不会比专职做家庭主妇更寂寥吧。”她微笑。 “婚后,你会继续事业?”我问得相当冒昧。 她一怔,随即答:“当然,我认识事业在先。” 呀,所以王少良的父母不喜欢她。 “况且,”她说:“双份收入胜一份吧。” 可是这样的拍档对我来说,绝对是一项资产。 她看到我脸上赞许的神色,嫣然一笑。 我看看表,“肚子饿不饿?” “呵,实验室同事今晚请客。” “那么,明天。” “明天我到华盛顿开会。” 我把脸挂下来,“你看,约会事业女性多艰难。” 她笑,“一回来我立即致电阁下。” “一回来是几时?” “两天。” “自今天起计?” “今天已算过去了。” “好,明天星期五,你星期天会回来,我最迟应在礼拜一接你电话。” 她大笑。 我们旋即分手。 我独自返家。 大学毕业后我已搬过好几次家,好些旧家具已经丢掉换新,只剩一张斑驳的旧书桌仍然在书房中占着重要的地泣。 吐吐听见锁匙声轻轻走出来。 它早已长大,且并非善男信女,见到陌生人喉头不住呜呜作声,表情可怖,万圣节家长不准孩子到我家讨糖,害我买了成打成打的糖果饼干发不了市。 “来,吐吐。” 它走过来招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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