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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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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了,有点结巴,“我在年轻的时候,写过七封信给一位女士。” 啊,原来是情书。 “信中措辞不十分恰当,因此,想取回销毁。” 金瓶问:“此刻,信在什么人手中?” “原先的收件人。” 秘书立刻把照片奉上。 头一张照片,相中人美艳绝伦,一头金发似天使头顶上的光环,第二张照片,是最近拍摄,美人已经有点憔悴,但风韵犹存。 “她叫阿曼达钟斯,曾是演员,现已退休。” 金瓶放下照片,“她可有说要公开信件?” “没有。”秘书摇头。 “可有索取金钱?” “也没有。” “可有要求见面?” “更没有。” “这么说来,信件十分安全,且受到尊重,为什么要取回?” 两人似有难言之隐。 玉露忽然笑一笑,“可是先生的母亲终于决定退休,要让先生承继家族事业了?” 那秘书看着小女孩,脸上露出略为诧异的神色来。 秦聪问:“我们有多少时间?” “三天,请把信取回,把这只信封放进去。” 金瓶抬起头来,“我们只懂得取物。” 秘书一怔,这样教她:“一取一放,很简单。” “不,”金瓶十分坚持,“那是两回事。” 那招风耳先生忽然明白,“那么,我们付两倍酬劳。” 金瓶还追问:“这只信封里又是什么?日后,可又需取回?” 玉露觉得诧异,看着师姐,她一向不是噜苏的人。 秘书咳嗽一声。 但是招风耳把手轻轻一扬,“这不过是一张支票。” “啊,那么你两度伤了她的心。” 那秘书大为紧张。 但当事人却说:“你太高估我了,每次伤心的人都是我。” 金瓶不想与他多辩。 他这个人脸颊上已刻着“懦弱”二字,是世上最可怜的二世祖。 这时秘书已取出两张银行本票来,很讽刺地说:“这一张,是取的酬劳,那一张,是放的酬劳。” 金瓶嫣然一笑,“谢谢。” 那秘书忽然接触到一双有风景的大眼睛,他呆住了,随即垂手退到一边。 他们三人退出招风耳在摄政街的公寓。 秦聪笑问:“为何忿忿?” “我最恨男人待薄女子。” “拿了双倍酬劳,是否可以泄愤?” “比没有略好。” 玉露这时问:“信会在什么地方?” “银行保管箱吧。” “我不认为如此,”秦聪说:“只有不再佩戴的珠宝才放进不见天日铁盒之内。” “你指她仍会时时阅读那几封信?” “如不,她脸色不会憔悴。” “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 “这不关我们的事,来,让我们讨论一下,如何下手。” 回到酒店,兄妹三人用纸笔及手语交谈。 当晚,他们在闹市街头看到钟斯女士,她与朋友们吃完饭独自回家,不久,接到一通电话,又一个人外出。 钟斯个子很小,相貌纤秀,真人比上照好看,穿凯斯米净色衣裤,戴一串金色珍珠,品味优雅。 她一出街,金瓶就说:“快。” 三人潜入屋内,秦聪立刻关掉警钟,金瓶走进主卧室,玉露在书房,他们找那七封信。 五分钟后,一无所得。 地板家具全无暗格,公寓布置至为简洁,没有多余身外物。 秦聪问:“会不会已经把信丢掉?” 金瓶玉露齐齐回答:“永不。” 秦聪微笑:“女性懂得多些。” 他们身手一流,说找不到,东西是不在屋内。 “看。”秦聪用手一指。 案头有一只考究的纯银照相架,是屋主钟斯女士与一少女拥抱的亲热照。 没有母亲的金瓶及玉露不禁艳羡。 他们三人像影子般进屋,闪电似离去。 钟斯女士永远不会知道屋里曾经有不速之客。 他们到酒馆坐下。 “明早,到银行去。” 玉露看着秦聪,“你最高,与钟斯身型相似,你扮她吧。” “我不穿女服。”秦聪抗议。 玉露暗暗好笑,“一次不算多,师姐易容术一流,你不会觉得尴尬。” 秦聪叹口气,“为着生活,荣辱不计。” 他自口袋一里取出一封信,这封信不是他们要找的信,可是,却大有用处。 这封信随意放在茶几上,是银行的月结单。 秦聪取出手提电脑,开始操作,他要窃入银行存户资料,查看钟斯记录,电脑经过他改装,功能卓越。 十分钟后他说:“她在巴克莱银付的确有一个保管箱。” “玉露,你负责复印锁匙。” 秦聪说:“这是她的签名式,奇怪,廿一世纪了,还用这样古老笨拙的手续开启保管箱。” 金瓶笑,“幸亏如此,统用電腦,被你这种天才按几个钮,中门大开,那还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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