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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像养一部法拉里铁斯特露莎。

  下大雨那一夜,小方拨电话给秀丽。

  “要不要我过来?”

  他那边在放二十年代的情歌“奈何天”。

  秀丽轻轻答:“好朋友难找,我们还是维持原状的好。”

  小方想一会儿说:“你讲得对。”十分无奈。

  挂断线后,雨势更大。

  小方大概不甘寂寞,接着会拨给赵小姐或莫小姐之类,而秀丽,她手头上也有小陈小庄的电话,但是按兵不动。

  在雨声中睡觉会做梦。

  她梦见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独坐一空室里。

  秀丽渐渐走近她,以为她是外婆。

  老太太抬起头来,对秀丽和蔼地笑,拍拍空凳,叫秀丽坐下。

  秀四问她好,与她闲话家常。

  老太太伸出手来握住秀丽的手,秀丽注意到她右腕下方有一枚钱币般形状大小的蓝色胎记。

  “噫!”秀丽冲口而出道:“你也有这张的一搭痣。”

  秀丽把她同样的胎记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笑得更灿烂。

  秀丽忽然灵光一闪,明白过来。

  呵,老太太不是外婆,也不是母亲,老太太是她,是蒋秀丽。

  那老太太点点头,“你终于明白了。”

  秀丽看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心头剧痛,犹如利刃贯心。

  呵是她自己,总有一日,她会老成那个样子。

  老年蒋秀丽又笑了。

  这时,电光霍霍,天边响起一个忽刺刺巨雷,秀丽自梦中惊醒,一头冷汗。

  噩梦?并不,这是必然会得发生的事,并非被十来廿只吊睛白颜虎追逐扑杀。

  真没想到她处处看到自己,太自我中心了。

  该刹那秀丽后悔没把小方叫来。

  身边有个人总好过没有,至少立刻可以把梦境告诉他。

  押到明天,说也没意思。

  不知自几时开始,蒋秀丽的鼻尖也开始泛油,小息她狠狠在鼻尖压上干粉。

  又是一天了。

  下班肚子饿,到咖啡座去吃三文治,同时也看看时装展览,穿得好的太太小姐起码要到这种时分才出动。

  秀丽据案大嚼。

  乐队兴奋地演奏,正好使秀丽聚精会神地吃,有人过来打招呼,一个字也听不见,只含糊地颔首,谁,那是谁?

  相识遍天下,知己无一人,要紧关头,除出靠自己,就还是靠自己。

  秀丽对银行区这班所谓朋友,益发冷淡。

  即使是小方,如此投契,也不能问他借问他赊。

  吃完三文治,再来一个甜品,精力与体力消耗均大,秀丽从来不用节食。

  吸引秀丽目光的,不是那班艳妇,而是一班少女,约四五个人吧,一式白衬衫配牛仔裤,球鞋,一定是暑假回家来的学生。

  几年前秀丽也是那个样子。

  她记得有人说她笑起来眼睛一眯像只猫咪。

  真是阅世未深,秀丽感慨,此刻她再也想不起来有什好笑。

  吃饱了人有一份慷慨的感觉,所以肚子一定不可饿。

  秀丽靠在沙发上。

  半晌,她结帐,走到停车场去取车子。

  先把车子驶到香岛道去兜一个圈子,然后才回家。

  司见到她,“蒋小姐,有人送了一箱酒给你。”

  他帮她抬上楼,她付了小费。

  是一箱中上价香槟,小方留着字条“友谊万岁”。

  秀丽笑了,这便叫做生活情趣。

  日前,她牵记他,也差人送上两打法国名牌男装袜,让他穿上半年。

  所以,不要怪他们这种人没有节蓄,难以成家。

  小方最近倒处找人结伴坐伊利莎白二世邮轮,秀丽问他有何特别意义,他耸耸肩:“穷极无聊。”

  其实他说得很对,反正没有钱,花掉再说,不必细想,一个人,无牵无挂。

  第二天清早,车子才驶进停车场,后边当一响,秀丽整个人往前倾,幸亏系着安全带,否则起码额头要撞在挡风玻璃上起高楼。

  她连忙把车停好,下来理论。

  一看撞到她车尾的是辆意大利敞篷跑车,不由得连连摇头。

  那辆车的司机也跳下来视察情况,他当然先看自己那部车子的损毁情况。

  他没事,秀丽那小小日本座骂的防撞栏有点凹下去。

  他搔搔头皮,“对不起,今日不是我的好日子。”

  秀丽不客气,“也不是我的好日子。”

  “我愿意赔偿。”

  他取出卡片,递给秀丽,这时才看到一张完全没有化妆的素脸,不禁一呆。

  原来秀丽习惯回到公司才取出小镜子添妆,此刻的她天然浓眉长睫,另有一股味道,人如其名。

  秀丽接过卡片,“我会把车行修理账单给你。”

  她上车,看清楚倒后镜,才发觉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

  这时忽然有第三者的声音出现:“要不要帮忙?”

  是小方,公司的同事们都把车子停在这里,是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了。

  秀丽答:“没问题,已经和平解决。”

  小方敌意地看那个司机一眼,还是上了秀丽的车。

  他问:“那人有无企图吊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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