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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礼盒拿在手里有点重量,这玩意倒也新鲜,我随手放进口袋。

  左袋有扁身袖珍相机,右袋有小巧的纸礼盒,我吁一口气,自觉好笑。

  中外宾客数十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找寻白冰的倩影,却见不到她。

  她是女主人呀。

  对了,她说这晚会是宴请来自荷里的贵宾,大概与水玲珑进军荷里活有关,要是,水玲珑的芳踪也不见。若非墙上有一幅大大的白冰肖像画,我曾怀疑自己进错屋。

  左右都是陌生人,非常没趣,转了一圈,我来到一列落地玻璃前,轻轻的,开了那个锁,走到后园。

  很多故事发生于花园,赠金、邂逅、蒙冤。我今夜也有奇遇吗?

  夜凉如水,举头,但见一弯冷月挂在天边。

  没有佳人的后花园,一点诗意也没有。

  往袋子里一摸,把那小小的银盒子拿出来。柔和的射灯下,我轻轻把客观存在拆开。一阵幽香扑来。盒子里放着一瓶小小的香水,雅致精巧,瓶上居然有一张水玲珑的玉照,卷卷的长发披肩,嘴唇微张,欲语还休。

  我被瓶上的照片吸引了。

  这么冷艳神秘的女郎,今夜或将有缘得睹。我把瓶子拿在手里,反覆欣赏。香水的昂贵,除了它的品质外,也因盛载它的瓶,好的香水瓶,可以列入艺术品。

  设计师下的心血,绝不比制造香水的技师少,他们应该同时受赞扬的。

  香气仍在徘徊。

  我尚未把瓶盖打开哩。

  一阵轻微的“蟋瑟”声在身后响起。

  回首。

  身后竟有一个人,由远而近,香气来自她自上,随着夜风送过来。匆匆忙忙的,她要在身旁擦过。

  我诧异她是从哪儿来的?也是由屋内走出来吗?还是——很快,我恍然,她是从后门进来的,我看到后门半掩,她没有望我,只是加快脚步的走着。

  身上薄薄的毛衣沾了几片落叶。

  我看她的脸,暗吃一惊。

  不正是她?

  一把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碎花布裙,挂着一个大袋那天她来店子买手表,也是带着这个袋,里面有一大堆钞票。

  “你——”我欲打招呼,她已在身旁擦过,我上前,她绕过园子,那儿有一扇门,门里有两圈铜环。

  “小姐!”我轻呼。

  她没有理会,也不回头,推开了门,闪身而进。我迷惑半晌,轻推那扇门,门已在内上锁。

  她压根儿没望我一眼。

  这到底是谁?

  白冰腕上的表,当然是她所送了,看她如此细心的给白冰选购礼物,两人交情非浅,她可是白冰的妹妹?她清淡朴素,和白冰是两个类型。

  想起白冰,我也离开场太久了,她已出现了吧?

  此来目的是白冰和水玲珑,我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恋恋的望了那扇门两眼,转身沿原路回到屋子去。

  屋内热哄哄。

  宾客比我刚到来时又要多了。也有几张熟面孔,地产界大亨原来也是座上客,与他远远的点个头,蓦地,有人把酒杯往我面前一晃:“段老板,真的是你。”

  “张大夫!”我忙伸手与之相握:“竟在此重逢。”

  “想不到这场合会见到你。”老张给我从侍仆那儿取过一杯酒:“来,碰碰杯。”

  我与老张是同学,也是在医学院时拗撬最多的两个,我们有不同的观点,我认为真正的救人是使那个人健康地生活,如果病人生不如死,那我们并未救治他,只是使他延长了苦难。老张说医生的责任是救人,把病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他便有无限的满足感。病人活下去是否更悲惨,已经不是医生专业上的范围了。

  这样的争辩并无结束,很多时拗得火了,尚要老沈来的圆场。

  我们三人是好友。

  毕业后各奔前程,沈礼办出版社,我经商,张某执业医生,学以致用,深造又深造之余,今天的张某已是颇负盛名的脑科医生了。

  我拍拍张某的肩:“青年俊彦。”

  他哈哈笑。

  张某名彦。

  正想打听他所知道的水玲珑时,厅中起了小小骚动,女主人来了。

  白冰笑盈盈自内厅走出来,她四下扫视,向周遭的人点头,热情地与每一个人握手,目光流转到我的身上,微微一笑。

  我礼貌地点点头,她把手轻扬,向我身旁的张某致意。

  未见水玲珑。

  我转头欲与张某打话,他已上前会女主人去了。水晶灯在转,我仰起脸,但觉光彩缤纷,一室衣香鬓影,我有目眩、无限距离的感觉,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人人装出笑脸,有多少个是真心的?我拍拍脑袋,想得太多了。俗世浮生,追求的岂不都是这类场合,这等风光?

  虽然,人的身份、价值要靠这等装饰来肯定,未免悲哀。

  四周忽然寂静,我猛然,大家屏息静气,正待水玲珑驾临。

  一个女子从楼上而下。

  雍容华贵,举止优雅。

  每一步的高低、大小几乎都是一样的。

  她是水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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