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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这么豪爽,居然放过了我,但我反而恍然若失。

  “我还要在这里躲一躲,过三两天,就可以走。”

  司机告诉我,这一两日,已经有形迹可疑的男女在门外徘徊。

  找上门来了。

  “有什么举止?”

  “还没有,但是否要报警?”

  我想一想,“不用。”是敌是友还分不出来。

  司机根警惕,“我们要留意门户。”他向苏珊的背影呶一呶嘴。

  “我省得。”

  “老爷大后日回来。”

  “我知道。”

  “那位小姐不是把这里当联络站吧。”

  我同司机说:“你不用操心。”

  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并不高。

  去上学时,我留意门口,果然有人鬼鬼祟祟的探望,但看到我并无行动。

  我有点忐忑,同这些人扯上关系,是祸不是福。

  我问苏珊:“有没有看到那些人?”

  “什么人,”她若无其事,“你别多心。”

  “别瞒我,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别瞒我。”

  “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到你。”

  我无言。

  那夜睡到一半,只觉有一个人在我脸上呵气。

  我惊醒,伸手一挡,碰到柔软的身体,我回过神来“苏珊?下得我一身冷汗。”

  她向我靠过来。

  我心跳得如要自喉咙跃出,半睡半醒,似幻以真。

  她睡在我身边,把头搁在我臂弯里。

  我的心在那一刹间,忽然明澄,了无杂念。

  我并没有推开她,但轻声问:“这是干什么,引诱我?”

  “不,报答你。”

  “我不需要你报答,而且这样做法也不对。”

  “别在这种时候说话。”

  多年的修练到底使我与普通男人有点分别。

  “苏珊,你误会了,这种原始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她大惑不解,“你不喜欢我?”

  “正如你说,就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同你玩。”

  她沉默,身体离开一点。

  我暗自松一口气。

  她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报答你。”

  “你可以答应我,以后切勿这样用你的身体。”

  “我除了身体,一无所有。”

  可怜的苏珊。

  我叹息一声。

  她又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我。我要开灯,她阻止我。

  “别,别动。”

  我说,“天快要亮了。”

  “你真是一个好人。”苏珊说。

  “你也可以做一个好人。”

  她打一个呵欠,“可惜好人都是大闷人。”

  这个女孩子,复是复杂到绝点,个也简单到顶点。

  我轻轻起床,立刻穿上外衣,改坐到沙发上去,与她维持距离。

  刚才真是险过剃刀边缘。我怔怔的想,但是我有没有后悔?我的信仰、教育与性格都令我临崖勒马,但是我心中的真意愿究竟是怎么样的?我答不上来,也不敢答。

  我用手捧着头,思想良久。

  我所认识的女孩子,个个斯文有礼,多多少少带些做作,教养使她们紧紧戴看面具,越是矜持越是假,越是与众不同越矫情……

  苏珊与她们完全不同,那么多男人喜欢坏女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们豪迈、激情、自然、充满诱惑,野玫瑰、水远在男人生命中添增色彩火花。

  我梳洗后上学,一路上感慨万千。

  那日回来,司机说,苏珊已经离去,同日大门外可疑人物也同时失踪。

  司机的语气很安慰,由此可知,他已担心良久。

  一个字也没有留下。我找遍客房,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多么爽快,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没有再见,没有眼泪。

  以后还会见到她吧,总会有机会的,人与人生间的缘份奇得不能冉奇。

  每次我在礼拜堂,总留意门口,等一个美艳不羁的女孩子来问我;“你信上帝,真的?”

  真的。

  我不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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