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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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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疑了一刻。自然是家明的电话,我该说些什么?真的订婚?真的嫁与他?真的做良家妇女? 我拿起了电话,我低声说:“家明,我看到戒指了。”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辛蒂,是我。” 我震惊得几乎把电话筒掉在地上。 “我是坚。”他说,“我还存着你的电话号码。” 我应该马上把电话挂断的,但是我没有,他仍然是坚,我的坚,曾经一度是我的坚。 “你要什么?”我的声音是冷的。 “一只戒指。家明送了你一只戒指?”他问。 “我们要订婚了,你是他的朋友,你也认识他,他会寄请帖给你的。” “你认识他多久了?” “够久了,与你无关。” “我要见你,辛蒂。” “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 “我必须见你,辛蒂。” “我不要见你。” “你必须见我。而且别自欺欺人,你想见我的。” “你这狗娘养的广我咒骂他。 “镇定一点,出来,半小时后我在你家转角等你。” 他挂上了电话。 等我。在街上转角等我。他那辆车子。多少次了,我坐在身边,我们无处不去,无所不至。奇异的感觉,他又来叫我出去了,我该做什么?换上衣服?听从他的话?像以前一样? 我的胃,那一次服了过量安眠药之后,我的胃一直不好,吃多了痛,吃少了就问。现在他又叫我出去了,为了什么?我一见到他就可以知道了,这一次是他来求我的。我得叫他等,好好的等。 我坐下来,燃起了一支烟,慢慢的吸着,我看着钟,等时间过去,分针与秒针都转动得慢,但还是在动着。我要他等,至少等半小时。 吸完了一支烟,我笑了,嘲笑自己,这不是成熟的表现,这实在太幼稚了,我应该装得大大方方,开开心心才是,完全把他当一个朋友,一个人,一个普通的相知,没有爱没有恨,什么感情也没有,遇见了,心平气和的招呼一声。为什么要叫他等?没有必要。 我把旧的粗布裤翻出来穿上,胡乱加一件衬衫。我看钟,我还是不迟到的,像以前的辛蒂一样,坚说几点钟,就是几点钟。坚的话跟《圣经》上的话一样。 我叹一口气。 我把钞票塞在口袋里,朝街角走去。 老远便看见坚的车子。 我拉开了车门坐进去,并没有看他,我说: “许久不见,坚,你好?坚?” 车子还是麦塞拉底印地,但是换了新的,桃木表板上的仪表像飞机一样的复杂。他的旧车里坐过多少女人?新车里又坐过多少女人?如果坚是一棵圣诞树,我不过是其中一盏七彩灯泡,我苦笑。所以我决定爱家明。不为什么,只为他的诚意。 今天坚叫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他点着了一支香烟。三年了。他仍然吸“蓝圈”。多少次,我在外国,遇见吸这种牌于香烟的男人,总多看几眼,不为什么,只为了坚。告诉坚他也不会相信,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读到文凭了?” “读到了。”我客气的答。 “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我平静得很。 “你胖了。” “是的,那天你已经说过了。” “胖了很美。” “谢谢,我怎么可以算美?”我说。 “一个女孩子,当她不知道自己美的时候,才是真美。”坚说。 “谢谢。 “我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了,很好。” “谢谢。 “你们决定订婚了?” “是。 “恭喜。他倒是下了决心。” 我转问他,“什么意思?”我的声音仍然很低,“你是他的什么人?他没有父母,你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你的口气这么奇怪?” “他难道没有告诉你7我是他什么人,你不知道?” “朋友,”我说,“你不过是他的朋友。” 他笑了,“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怒气慢慢的上来,我压抑着自己,尽量压抑着,我冷冷的说:“你是我一度爱过的人。” “可以帮我一个忙?”他问,“看在以前的份上?” “忙?什么忙?坚,伟大的坚,还要人帮忙?”我讽刺的反问,“我没有听错吧?” “辛蒂,另外找一个男孩子。”坚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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