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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家英也笑,“我过去对面马路看看,你们慢慢聊。”

  “钟斯,你在此地。”

  他身后的招牌叫莲花酒吧。

  “许家真,人生何处不相逢。”

  “生活如何?”

  “好,好。”他点起一支烟遮窘,深深吸一口。

  “你母亲好吗?”

  “回椰加达依靠亲戚去了。”

  “父亲可有联络?”

  钟斯摇摇头,“喂,别太关心我家人好不好?”

  家真由衷地说:“我挂念你。”

  钟斯看着他,“都说我带坏你,可是你看,你自己也跑到这里来。”

  “钟斯,你还记得那次偷窥?”

  他茫然,“偷看,偷看什么?”他竟不记得了。

  家真轻轻答:“出浴。”

  “呵,今晚刚好有表演,我请客,把家英也叫来。”

  他吹声口哨,家英在对街走回来。

  两兄弟在钟斯带领下走进酒吧。

  一个冶艳年轻女子在台上跳舞,她穿白色极薄如蝉翼般纱衣,贴在肌肤上,宛如第二层皮。

  她有深色皮肤,光滑晶莹叫家真想起一个人。

  不,但她不是她。

  女郎做出种种诱惑眼神及姿态,最后,她取起一桶水,淋到自己身上,薄纱衣湿了水,把每一寸身段都显露出来。

  她像煞了一个人,但还是她。

  这是钟斯嘴角叼着香烟走近,“你想看出浴,这不就是出浴。”

  家真掏出钞票,塞到钟斯手中。

  钟斯说:“你知道在这区可以找到我。”

  两兄弟离开那简陋嘈吵的小酒吧。

  家英说:“类似场所,相同表演,越看越没有味道。”

  家真笑笑不出声。

  再次看到钟斯,叫他安慰。

  “钟斯怎么生活得像老鼠。”

  “他父亲找不到工作,一走了之,不再照顾他,他成为孤儿。”

  家英转变话题:“你决定赴美读大学?”

  “加州理工录取我。”

  “好家伙,抢我锋头。”

  家真腼腆地笑。

  “爸希望你选帝国学院。”

  “我想见见阳光。”

  “都是世界文明的一级学府,错不了。”

  “家英,在海外,你可有听到关于蓉岛局势的事?”

  “那些都是谣言,国与国之间,同人与人关系相似,彼此妒忌,有人看不过蓉岛繁荣向上。”

  “为什么有移民潮?”

  “咄,人各有志,数百年来一直有人移居海外,有什么稀奇。”

  “爸有什么话说?”

  “爸忙工作,他正参与兴建新飞机场,哪里有空理会谣言。”

  “这么说,许家不打算搬迁。”

  “家真,我们做得这样好,成绩斐然,何必思迁,是那些不得志的人,以为去到外国,会得别有洞天,真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外国有什么不同?还不是资本主义,金钱挂帅。”

  家英讲得头头是道。

  他问小弟:“与一新结了婚,会否去香港发展?”

  “我一定会留在母亲身边。”

  “这句话你自小说到大,希望会得实践。”

  “妈身体大不如前。”

  “她寝食不安。”

  一日半夜,许太太突然跳起来,侧耳细听。

  她急急敲小儿房门,“家真家真,起来。”

  家真惺忪问:“妈妈,什么事?”

  “电话铃响了很久,是否你大哥家华找我们?快去听。”

  家真即时清醒,跑出房间。

  哪里有电话铃。

  屋里静寂无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家真快去听电话呀。”

  家真紧紧搂住母亲,他流下泪来。

  看过医生,只是说神经衰弱,耳鸣。

  那一年,家真带着母亲到加州,原先租了一间小公寓,许太太看了,觉得狭窄,在旧金山电报山自资置了一层较大的公寓,那地段环境自然大不相同。

  她轻轻说:“来日你结婚,这房子作为礼物吧。”

  “妈妈,届时我自己有能力。”

  一新在旁拉了他一下。

  他俩陪母亲到那帕谷参观酿酒。

  许太太戴着宽边草帽,在山谷漫步,品尝名酒,又有小儿细心服侍,污染觉得上天待她不薄,渐露笑容。

  她喜欢吃海龙皇汤,家真天天到餐厅打听有无新鲜鱼货,又吩咐蒜茸面包必需做得极脆等……

  一新说他待母至孝。

  家真说:“我不过是无事殷勤。”

  一新问:“假如母亲与我一同遇溺,你就谁?”

  家真笑笑,“你会游泳。”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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