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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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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颓然,拍一拍大腿,“啊是。”还以为抓到他小辫子呢。 我有抓起手袋。 “下次到香港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他坐在会议桌子一角,摊摊手问:“我不能约你去吃饭吗?今夜你没空?” “我不喜与洋人上街。”我拒绝说。 “思想开放点,”看不出他也顶幽默的,“是八十年代了。” 我拉开门,又转头说:“你的面孔真熟,大概是你的招风耳——” 他在我身后怪叫,“招风耳,她现在又讽刺我的耳朵!” 我在走廊遇见南施。 她拉住我,“听说你坚决不做了?” “咦,我自己也是刚知道,消息传得真快。” “死相。”她说:“老板赔了奥哈拉六个月薪水,叫他明天不用上班。” “大姐,”我呆一呆,“你有没有听说咱们董事中有一个占姆士史篾夫的人?” 她闭上眼睛,象电脑在计数寻找资料,然后睁开眼睛说:“没有。” “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大鼻子招风耳?他就是史篾夫。史篾夫,象个假名字。”我咕哝。 南施笑答:“反正不做了,你还理那么多干什么?我替你查了告诉你。” 我推她一下,“你听见我不做了,仿佛很高兴呵。” 她坦白地说:“自然,少一个劲敌,你跑得那么快,谁晓得你什么时候追上来?” 我也笑了。 “回家干什么?” “等史提芬的电话,看武侠小说。”我走了。 我仍觉得寂寞,买了一个蛋筒冰淇淋,站在衣料店橱窗处看风景,花团锦簇的布料,缝成一套套的衣裳,都适合新娘子穿,我终于要结婚了,改天出来光顾这一家店子。在路上踌躇半晌,还是回到公寓。女佣已经来过,公寓十分洁净,我站在露台嚼口香糖,天气非常温暖潮湿。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史提芬是否会立刻赶来?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吗?我只觉得无聊。结婚事女人的最终避难所,不错,但至少两人之间还得有爱情——我可爱史提芬? 电话铃响了,我过去听,心头难免有点紧张。 英国长途电话。 “史提芬?”我问。 “不,我不是史提芬,马小姐,我是他朋友,昨天你寄来的电报,我怕是急事,拆开来看过了,史提芬放假,他到撒哈拉去了,要下个月才回来,我会设法联络他。” 我顿时啼笑皆非,“撒哈拉!”他为什么不去地狱! “喂喂?” “我明白了,”我只好说:“麻烦你尽快联络他。” 那边说,“是。”挂断了。 求婚信都让不相干的人看过了,真倒霉。 下个月才回来,好小子,下个月我又不嫁他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伊竟够胆错过,我气苦,伊以为伊是令狐冲,我还等他一辈子呢,谁要当这个任盈盈。 我跌左在沙发里,几乎没有放声痛哭,我还以为老史在明天早晨就会赶到香港,出现在我公寓里,让我靠在他的肩膀诉苦呢。 该死的男人,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不在身旁。 撒哈拉!愿沙漠毒蝎送他上天堂。 我丧气得不得了,一点斗志都没有,上惯了班的人,一旦闲在家,苦不堪言。 贱骨头。 也许可以替仙人掌们转个盆,但它们会不会因此暴毙呢?我犹疑着,如此潮湿天气已经对它们无益。 拿了铁铲出来,门铃响了三下。 我连忙去开门,即使是抄电表的人也好,可以说几句话。 打开门——“占姆士!”我 欢呼,“你呀。” 占姆士意外,朝身后看看,奇道:“你态度大不同呀。怎么对我亲密起来?”他手中还拿着花束呢。 我赶快开门,“我闷死了。” 他笑着进门来。 “请坐,哪一阵风把你吹来?” “我诚心来约你。”他奉上鲜花。 那是一大束白玫瑰与满天星,漂亮得叫我侧目。 “呵,占姆士,你是个好人,”我说:“我没收花已有多年了。” “多年来你不肯做女人,哪个男人敢送花给男人呢?” “你真幽默。”我白他一眼。 他双手收在背后,打量我的公寓,“地方很不错,布置得很清雅。” “谢谢你。”我给他做茶。 “你一个人住?”他问我。 我朝他眨眨眼,“星期一至五是一个人,周末两个人,有时开性派对。” “哦,上帝。”他笑道。 “好了,占姆士,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我把双脚搁在茶几上。 “我不知道,”他滑头的说:“你又不让我接近你,我如何忠告你呢?” 我用手撑着头,“你先说,你是谁?” “我是占姆士史篾夫。” “这我知道。”我换一个姿势坐。 “我在剑桥念大学。” “什么程度?”我咻咻嘴。 “学士。” “蹩脚。什么科目?”我一点面子都不给。 “历史。”他尴尬得要命。 “嘿!”我装个闷样,“那么大块头的男人,什么不好读,去读历史,你的时间用在什么野地方去了?平常有嗜好吗?” 他反问:“你说话怎么唇枪舌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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