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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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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这时更加明白为什么哀绿绮思不愿到花玛家生活:实在太不方便。该刹那,小山也决意回家去。沈小山,应当住在沈家,在别人家里,始终是外人。她竟到今日才明白这个浅易道理,难为父亲多次警告她。 女子忽然醒悟:“呵,我明白了,你是我前夫现任妻子的女儿。” 小山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面色铁青的花玛婆婆在门口出现。老人一开口便说:“这里不欢迎你。” 小山意外。 那依斯帖也怔住,半晌她说:“我累了,我想回家休息,看看孩子。” 老人仍然只有一句话:“这里不欢迎你,孩子们也不需要你。” “我是你们的女儿。” “你并没有把这里当一个家。” “我姓花玛,是花玛家唯一女儿。” 老人固执地瞪着女儿,握紧拳头,“花玛家每一个人都为这个家出一分力:我们两老、三个男孩、金、小山、田地里伙计们……都是家中一份子。” 女子瞪着老母亲:“你想赶我走?” 花玛婆对金说:“招呼她吃过午饭送她走。” 女子跳起来,“喂。” 花玛婆头也不回走出门去。 女子颓然,“她一直那样对我,自十六岁起,我回不了家。” 金与小山都尴尬得说不出话。 女子用手托着头,“每次我走投无路回家来,她都拒绝我。” 金只得说:“今日有新鲜烤羊肉。” 小山刚想走开,被依斯贴叫住:“你也一起吃吧。”小山只得坐下。 她又开了一瓶葡萄酒。 小山想说:你还要开车,酒后不便驾驶。但,沈小山是谁呢,人家好歹是长辈,哪由她多管闲事。 小山如坐针毡。 依斯帖边吃边诉苦:“其实我做错了什么?我是个专一的人,从不脚踏两船,每次诚心诚意结婚生子,可是事与愿违,渐渐产生分歧导致分手,我母亲却不原谅我,她是清教徒,她毕生至大成就是‘我只结一次婚’。” 小山不由得微笑。 “他们没把我写在遗嘱上,我知道。” 小山忽然轻轻说:“好子不论爷田地,好女不论嫁衣裳。” “你说什么?” 小山婉转把中文解释给她听。 那外国女子忽然明白了。她又微笑起来,“小女孩,你很聪明。” “这是我们古人的箴言。” “我不应抱怨,我已经四十,应当比你智慧。” 她喝尽杯子里葡萄酒。 “花玛产品越来越精。” “你淋浴休息一下吧。” 她用双手抹脸,“我一定又脏又油又累。” “你自东岸来,舟车劳顿。” “公司裁员,我又丢了工作,男友怂恿我回来酒庄求助……”她忽然伸一个懒腰,“你爸好吗,三个男孩子好吗?” 小山立刻轻声否认:“他不是我父亲。” “呵,那么,你叫他什么。” “余先生。” “你们还没见过面吧,他不会接受这种称呼。” 小山轻轻笑一声。 “你很倔强。” 金这时走过来,“依斯帖,你休息一下吧。” 她赤着脚走上楼去。 小山看着她婀娜背影喃喃说:“又一朵流浪玫瑰。” “早年真是美女,一把金发闪闪生光,如今,叫生活糟蹋得憔悴。” 金停一停,叹息:“谁不是呢。” 伊人脚底脚跟上已长满老茧。将来,沈小山也会那样吗?小山打了一个冷颤。 §第七章 这时老三一边抹汗一边进来,“小溪镇已化为灰烬。” 金一震,“你说什么?” “我带你们去看,昨夜风向一转,火势扑向镇上,幸亏居民已经疏散。” 小山说:“松培,你母亲回来了。” 金说:“小溪镇有我的朋友,我得去看看。”她奔出门去。 松培问小山:“谁回来了?” “你妈妈依斯帖。” 老三像无动于衷,“我们先去小溪镇。” 小山意外。她以为他会奔上楼去急急与生母拥抱,甚至痛哭失声,一诉怀念之情。 小山记得她每天放学都要与母亲依偎一番:午餐在饭堂吃了什么,体育堂摔痛了膝头,同学张小明邀她去生日会……当然,那是天天见面的母亲。 余松培可能已经忘记生母容貌。 他驾驶吉普车往公路。 一路上满目苍痍,金只能发出类似“呵”,“呀”的声音,瞠目结舌。 小山瞪大眼睛,刺激性焦烟充满空气,她落下酸泪。 居民回来了,他们站在灾场,震惊过度,只会发呆,手足无措。 小山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更不知如何形容。 她一直以为火灾之后,房屋会剩下烧焦支架,可是此刻她只看见遍地瓦砾,小镇像被炸弹炸过,金属被熔成扭曲一堆。她一步一步向灾场走去。 这时,她看到更诡异的景象。在焦土瓦砾堆中,忽然有一间完整房屋,连外墙都没有熏黑,一面国旗,完好地在微风中飘动。那户房屋的主人呆住了,站在门前动也不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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