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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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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什么人?” “我的未婚夫。” “他离开你,是因为第三者?” 少女默默地点点头。 “这是几时发生的事?” “去年十二月,医生,”少女站起来,“我累了,我不想再说下去。” 大眼睛里充满悲恸,谢中明只得说:“好,你下次再说好了。” 二百多个日子过去了,她仍然悲伤,可怜少女的心。 谢医生把她送到门口。 少女仰起苍自的脸推门出去。 谢中明同秘书说:“请石太太来一趟。” 下午,石太太就到了。 那忧心的母亲问:“慈香有无希望?” 谢医生笑答:“她一定会痊愈。” 那母亲又多疑起来,“你怎么知道?” “她内心其实十分坚强,有一个活泼强壮的慈香,想挣脱出来,代替脆弱的慈香。” “医生,我听不懂。”石太太睁大了眼。 医生笑笑,“不要紧,请告诉我,游活生是如何与慈香分手的。” 石太太忽然恼怒起来,“我不想再提此人。” “石太太,请帮助我。” “他是一名恶青年!” 医生沉默一会儿,才这样说:“可是,人是有权变心的呢。” “他可以令慈香好过些。” “年轻人泰半缺乏修养。” “谢医生,你为何偏帮他?” 谢中明欠一欠身,“我并不认识他,我只是觉得憎恨一个人是非常浪费时间精力的事,不如原宥他,把整件事束之高阁,努力将来。” 石太太一怔,“医生,你说得对。” “我猜想慈香觉得很伤心。” “她像胸口被人踢了几脚,站不起来,一年了,她不再重组社交生活,家里电话不再为她而响,每天坐在露台上发呆。” “持续到现在?” “是,身上衣物都过时了,也不去添置。” 石太太本人修饰得非常时髦。 “慈香没有再去上学?” “学位还留着,今年九月如不报到,就会注销,唉,这是她的生活,我爱莫能助。” “石太太,你支持她已是帮她。” “谢医生,我是一个失败的妻子,失败的母亲,该看心理医生的是我。” 谢医生说:“在我眼中,你是一个慈母,还有,把婚变处理得如此私人磊落,你不愧是一个成功的女性。” 石太太一愕,然后慢慢说:“谢谢你,医生。” 谢中明把她送出去。 他对秘书说:“下一位。” “医生,没有下一位了,你该下班了。” 谢中明这才知道天色已晚。 他一个人驾车回家。 他也有过失恋的经验,对方一直瞒着他同另一人约会,对他已没有意思,却又不坦白说分手,还是一位朋友看不过眼,冒着管闲事之险告诉他的。 石太太说得好,就像胃部被穿着军靴的脚踢了几下,咯出血来,倒在地下。 他努力把那人忘记。 他成功了。 偶然在交际场所碰到,他已毋须避开她的目光,只是诧异她怎么会是那么俗那么胖的一个人。 然而,这种事是很普通的,说起来,谁没有失过三两次恋,事过情迁,又是一条好汉。 很少人会伤心到听到墙开口说话。 用玄学来形容,墙里有一个邪灵在骚扰石慈香。 用心理学来说,墙裹的灵魂,正屈于石慈香本人,她要振作起来,捣烂无形的墙,挣扎求全,重新开始,却又害怕面对生活,她矛盾,她怕应付不来。 不过,谢中明知道她会痊愈。 看得出她渴望与墙内人交换身份。 整个星期下雨。 石慈香出现的时候,脚尖是濡湿的。 “谁送你来。” “母亲。” “她很爱你。” “不过,她不了解我。” “爱已经够了。” “谢医生说的话真有意思。” “别忘了我是医生。” 少女比上一次已经镇定得多。 “墙里的人,怎么样?” “昨夜她一直逼我进墙,我一整个晚上没睡好。”少女太息,“医生,真可怕,她伸出手来拉我。” “她有手?” “是,那手隔着墙直伸过来抓人,墙变得像布那样柔,可怕。” “你有无被她抓到?” “我到处躲,”少女犹有余悸,“她的手臂不够长,我尖叫起来,妈妈推开门进房,她才罢休。” “难为你了。” “医生,干脆进墙去,不是省下许多折磨?” “你甘心吗?” “我只是害怕。” “你多久没同朋友约会了?” 少女不回答。 “试试出去走走,电影不好看不要紧,交通挤别介意,试试再接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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