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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什么事呢?”

  宋小钰打开手提包,取出一纸文件,递给朱律师。

  朱智良摊开来,一看,猛然抬起头来。

  “什么?”她大惊失色。

  宋小钰低声说:“这是刘关张律师处订立的合法遗嘱。”

  朱智良提高声线:“你是张家骏什么人?”

  听到此处,常春亦变色,“这个女子是谁?”

  那少女看着朱律师,答:“我是张家骏的未婚妻。”

  未婚妻?

  未婚妻!

  常春听得眼珠子要掉出来。

  常春惊问:“遗嘱上讲什么?”

  遗嘱上这样简单地写:我,张家骏,仅将我全部财业,包括位于落阳道七号两座十二楼的公寓,以及加拿大道明银行定期存款加币十五万元,以及汇丰银行保险箱七七四一号内所有物品,均交给宋小钰女士。

  常春一听,气得肺都险些儿炸开来。

  什么,天下有这样的男人,放着两个亲生女儿不顾,竟把他仅有产业交在一个陌生女子手中。

  朱智良说:“史必灵,你且喝杯水定定神。”

  常春咬牙切齿,半晌作不了声。

  过了像有一个世纪,有人递给她一杯开水一颗镇痛剂,原来店员已经上班了。

  常春低下头,终于说:“我的女儿,我会照顾。”

  朱女说:“张家骏那厮,该张遗嘱完全合法,但是官司还是可以打——”

  常春讪笑,“为着落阳道一座千尺公寓以及十五万加币?我常春随时拿得出来,为着一口气,我还不如把它留着暖暖胸口,朱律师,做人靠自己争气,我若背不起生活包袱,我就不敢活着。”

  朱女听罢,鼓起掌来。

  那少女店员却怔怔落下泪来。

  常春忽然替别人担心,“你去见过冯季渝没有?她好似比较在乎。”

  “我不知如何向她开口,她对于这份遗产比较执着,她恐怕不会放手。”

  “冯女士经济情况如何?”

  “她像城内所有时髦男女一样,月月清,且还欠下信用卡不少。”

  “可是她有份年薪百万的优差。”

  朱律师“嗤”一声笑,“哪有那么多,你以为你做老板,人人拿一百万?”

  “那也总有五六十万,够用了吧,不算是穷人了吧,我还没有这样的进账呢,只不过我懂得克勤克俭。”

  “我会去了解她的情况,不过她最近身体欠佳,意欲停薪留职。”

  “我不信她没有储蓄。”

  朱女看着常春,“史必灵,你才是城内唯一有储蓄的怪人。”

  常春又一次骇笑。

  朱律师预言,“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摆得平。”

  她俩对冯季渝的脾气有点了解。

  朱智良说:“你听过英女皇伊利莎白一世的故事吧,她娘安褒莲女士宁可抛头颅也要维护女儿的权益。我猜想冯季渝也有这种血液。”

  “小心她一怒之下动了胎气。”

  过了两天,常春就发觉她长着一张乌鸦嘴。

  朱智良律师通知常春,冯季渝进了医院。

  “你理应去瞧瞧她。”

  常春为难,一方面又担心,“她情况不严重吧?”

  “你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常春咬一咬牙,去就去,就当作一个女人去看另外一个女人。

  绝不能空手去,常春令家务助理炖了一罐子清鸡汤,另外买了一盒精致的糕点,带着上医院。

  冯季渝躺在头等病房里,左腕吊着葡萄糖水,脸色抹掉脂粉,十分苍白,五官娟秀。

  常春进去的时候她睡着了。

  常春耐心地坐在一角等。

  真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来探另外一个女人?

  半晌,冯季渝动一动身子,仍没有醒。

  常春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家中有一名两岁半幼儿的母亲大概只有进医院来才能好好睡一觉。

  她不去叫她。

  半晌,常春正在犹疑是否要等下去,病房门被推开,一名女佣抱着小瑜瑜进来探访妈妈。

  奇是奇在常春一见这名小儿,就像看到琪琪一样,因她俩长得实在太像。

  冯季渝听见女儿的叫声真的灵魂就算归了天也得再到人世间来转一个圈,睁眼道:“囡囡来了?”

  女佣趋向前,“在家不住叫妈,哭闹不住。”

  冯季渝叹口气,“妈妈在这里,妈妈余生陪伴你。”肉麻口吻,同所有母亲如出一辙。

  她忽然看见了常春,一怔。

  常春熟络大方地说:“我替你带了食物来,趁新鲜吃点。”

  趁势把孩子抱手中,拣一块蛋糕给她,慢慢侍候她吃,一眼看便知是个有经验的保姆。

  冯季渝呆呆地看着常春,不知是感触是感激,一下子落下泪来。

  常春问:“身子无大碍吧?”

  冯女答:“已经没事,过两日可出院。”

  “总要自家当心,莫叫娘家的人担心。”

  谁知冯季渝淡淡说:“我没有娘家。”

  没有人会没有娘家,谈不拢是真。

  常春替怀中幼儿抹干净小嘴同小手。

  冯季渝忽然说:“你记得那日的追思礼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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