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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也许,对方提供大量利益,一个探员的收入普通,他不知道金钱是否真正万能,他十分欷歔。

  终于他说:“劳驾各位,这里没周女士的事了。”

  卡辛一声不响,替周日拉开椅子,一齐离开询问室。

  莫探员实在忍不住,在周日耳边用普通话说:“周小姐你自己小心。”

  周日向他颔首。

  卡辛听见说话,立刻转身,莫探员已经离去。

  周日这时问:“阿默呢?”

  卡辛垂头。

  “他在什么地方,请据实汇报。”

  “阿默在拘留所。”

  “他遭起诉?”

  “警方有权扣留他四十八小时。”

  “带我去见他。”

  “阿默说你最好回家静候消息。”

  “咄,我是他妻子,你敢不带我去,我找莫探员也一样。”

  她面孔涨通红,撑着腰,神情凶猛,像发威小猫,卡辛一愣,方律师解围,示意跟他走。

  卡辛叹气。

  在车上周日默不作声,神情坚毅。

  拘留所气氛僵硬阴森,手续繁复,终于可以走进小小一间无窗房间,阿默坐在桌子后边。

  周日微笑坐他对面,正想摸他的手,守卫连忙说:“请勿触摸。”

  周日缩回手,轻轻说:“你瘦了。”

  一夜之间,他憔悴不少。

  阿默若无其事答:“喝多了蔬菜汁。”

  周日点点头。

  “许多人在办事,我很快可以出来。”

  “明白。”

  “看到你很高兴。”

  “我也是。”

  再回到车上,周日泪流满面。

  卡辛也说:“不怕,很多人在办事,他明早出来。”

  方律师掏出手帕轻轻给周日。

  回到家门,已闻到咖喱香,卡辛忍不住吸气,“没想到华人这样擅做咖喱。”

  “请等一分钟。”

  周日进屋,把整锅咖喱与白饭放进一只大纸盒,加匙羹筷子碗捧到门口,交给惊喜交集的卡辛。

  周妈追出,阿乙仍然不让她说话。

  坐到饭桌,周日略吃几箸,走进浴室。

  忽然觉得长发累事,想取过大剪,齐肩剪掉,却又踌躇,怕惊吓母亲,只得把头发洗净,编一条长辫。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不知做什么才好,卡辛律师找她。

  “咖喱真美味,谢谢。有无精神?我与方律师觉得你应该见一个人。”

  “我五分钟下来。”

  阿乙带一壶咖啡与一壶茶。

  两个律师忙得连吃饭工夫也无。

  果然,他们坐在七座位车后吃咖喱,阿乙连忙上去收拾,斟茶递水。

  卡辛再次道谢,并对阿乙说:“我吃出有茴香八角。”

  阿乙忍不住高兴,有知音呢。

  两人擦嘴漱口,“近家千日好。”他们这样说。

  司机把车驶走。

  方律师低声说:“我帮你约了一个人,你愿意见她否?”

  “谁?”

  方律师在她耳边说出一个名字。

  “为什么?”

  方律师又说几句。

  周日点头。

  “为难你了,你得明话明讲,如此这般,条件方面,是这样──”

  卡辛说:“无论如何,阿默明晨一定可以出来,但,我们实在对史东反感,不可让她样样得逞。”

  “我知道怎么做,但不能明白。”

  “不明何事?”

  “为什么不能丢开算数?”

  “一间公司整宗生意,就此被毁,嘿。”

  周日低头,“我想念阿默,寝食不安,不知他有否吃苦,他那么计较生活细节……”

  卡辛微笑,“他是男人,他不怕。”

  车子驶进公园小路。

  “去,她在长凳等你,镇静,不许哭。”

  周日下车缓缓走近。

  天色将近黄昏,周日有点冷,把外套领子翻起。

  她看到一个女子独自坐凳上,单看背影,都觉孤苦。

  她到她身边坐下,“杨姐。”

  那女子正是杨子,转头看周日,这女孩仍然那么清秀,双眼红红,像哭过许久,小脸瘦却整圈,杨子想说话,又静止。

  周日提起勇气说:“大家都挂住你,一直说‘杨姐教我们这样’、‘杨姐是那样说’。”这是实话。

  杨子抬起头,周日猛然看到黄瘦面孔布满干纹。

  “小新地,有什么话直说吧。”

  “杨姐,你就别做什么证人了。”

  “我也很后悔,那笔款子,我替家母置了一间公寓。”

  “现在也来得及,阿默的律师会代你偿还一切。”说得含蓄又明白。

  “听说律政署无足够证据起诉,你们大可不必破费。”

  周日不出声。

  “又听说你与阿默日前注册结婚。”

  “已经觉得身为人妻十分艰难:他事即我事,如同身受。”

  “他不易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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