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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你放心,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得到一笔钱,足够做点小生意,我会回到原居地,从头开始。”新曼琦说。

  芝子点点头,表示代她高兴。

  “我来见你,是向你道谢,照周律师说,申元东听了你劝告,才愿这样大方。”

  芝子连忙摇手。

  新曼琦说:“你不居功,很是难得,我的确曾是申元东的未婚妻。开头的时候,像你一样,我申请做他的护理员,那年,他第一次接受心脏移植手术,正在康复中。”

  芝子在图书馆坐下来。

  桌子上刻着“学而时习之”。

  “我也来过这间申氏图书馆。”

  芝子仍然不出声。

  新曼琦看着她,“奇怪,你像哑巴一样。”

  芝子不介意她嘲笑。

  “他并没有像预期那样痊愈,是我不好,我不甘寂寞,我另外有朋友,对他不忠,他知道了,同我分手。”

  芝子悄悄看邻座格言,原来是一句“人不知而不愠”。

  新曼琦絮絮说下去:“我来告诉你一句:申元东疑心很重,你要小心。”

  芝子站起来,打算结束谈话。

  新曼琦说:“现在你得宠,你不会明白。”

  芝子忽然轻轻说:“我只是申宅其中一名员工。”

  新曼琦错愕,难道,她真的误会了?

  她终于转头离去,把这里的故事告一段落,临走丢下一句:“有办法,谁会到申家讨钱。”

  背影仍然窈窕,不愁没有新的开始。

  芝子喃喃说:“再见珍重。”

  这时,有人说:“我猜到你会在这里。”

  她一转头,见是申经天,不禁受他乐观感染。

  “来,我带你看飞行表演。”

  “不,我得回去了。”

  “‘不’小姐,”申经天笑说:“哪里还有事呢?长辈们已赴飞机场,管家工人随行,你放心好了。”

  芝子从未看过飞机演习,于是点点头。

  申经天把她载到空地,只见人头涌涌,玩具小贩与茶水档林立,像小型嘉年华会一样。

  申经天先买了啤酒及热狗,又租了两张帆布椅,把一顶宽边草帽递给芝子。

  这时,军用直升机已开始表演花式,观众喝彩,场面热闹。

  螺旋桨轧轧声叫,芝子掩住双耳。

  她在想:司机阿路负责接送,女佣今日辞职,厨子例假,她又在这里看热闹,申元东一人在家?

  芝子忽然不安。

  她掏出警报器查看,安然无恙,但是心中忐忑的感觉有增无减。

  芝子同申经天说:“我要回去看一看。”

  申经天为天空中排成品字形飞过的喷射机着迷,掏出车匙交给她,“你用我的车子吧。”

  “谢谢。”

  他不忘说一句:“留不住你的心,也留不住你的人。”

  芝子笑着摇摇他的手,他无奈地笑。

  芝子驶着他的跑车回申宅,屋子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走近地库,听见轻轻的音乐声,芝子又像有点放心,“元东。”她走过去,“元东?”

  没有人应,芝子有第六感,她知道今日非与申元东见面不可,她试推一推门,没锁上,可是再推一下,里头有重物堵住,她再用一下力,看到门缝里有一只手。

  芝子一颗心几乎由胸腔里跳出来,她慢慢把门推到尽头,侧着身子,自狭窄空间摄进地库。

  原来堵住门的重物是申元东的身躯。

  芝子耳畔“嗡”地一声,手脚不听使唤,四肢颤抖,一时间脑袋完全空白。

  过了一会儿,意识渐渐回来,只知道要快,迟了来不及,她立刻打电话给罗拔臣医生,看护也很紧张,“医生在手术室,我马上替你叫救护车。”

  这个时候,芝子才蹲下去看申元东。

  他已经昏迷。

  一只手捂住心房,很奇怪,手中像是握住一件东西。芝子轻轻拨开他的手,发觉那是一只小小扁平的金属盒子,像一只泵,他的胸腔肌肉裂开,却没有血液流出,那只泵显然被人硬生生从胸腔里扯出来。谁,谁这样残忍?

  芝子受到惊吓,泪流满面。

  申元东显然是受到袭击,倒地不起,用最后的力气挣扎到门口,想爬出去,可是力有不逮,昏倒在地。

  这个根本没有脉搏的人现在不知还有没有呼吸?

  芝子无助地蹲在他身边,忽然听到门铃响。

  她正想出去开门,已听到救护车呜呜响号。

  接着,有人走进来,“芝子,怎么一回事,大门虚掩着呢?”

  芝子叫出来:“经天,快来这里。”

  申经天一看,非常震惊,但嘴里却安慰芝子:“不怕,救护人员立刻赶到。”

  他把芝子紧紧拥在怀中。

  这时,数名急救人员已经冲进屋来。

  “有没有移动伤者?”

  “没有。”

  “做得很好!医生已通知我们病人情况,请让开。”

  他们一边把伤者抬上担架,一边做连串急救。

  申经天拉着芝子一起上救护车,紧紧握住她的手。

  芝子要到这个时候才看清楚申元东的面孔。

  申元东神色平静地躺在担架上,但是脸色死灰,似无生命迹象,五官非常像申经天,叔侄几乎一般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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