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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留步。”

  芝子问:“我?”

  “是,对不起,那人太过无礼。”

  “呵,”芝子很豁达,“不关你事,你不必道歉,我并没有接受她的侮辱。”

  申元东不出声。

  “你好好休息,我在楼上。”

  本来,芝子可以进地库去与他打个招呼,藉这个机会正式见面,但是她不想勉强他。

  她低着头回自己房间去。

  真没想到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与申元东第一次对话。

  她躺在床上,想到童年时,一直等好心人来收养她,过正常家庭生活。

  不知怎地,都没挑上她。

  一年又一年,每次穿上好衣服,应召去候选,待六、七岁时,已经明白,愈大愈没有机会,有人从美国来呢,华小芬被选中了,立刻有个新名字叫芬妮史蒂文生,喜孜孜跟着养父母去过新生活,跟着,华玉燕被一对华裔夫妇领到澳洲去,芝子更觉孤单。

  然后,过了十岁,她知道不再有希望,都那么大了,不好领养,她留在孤儿院做了大姐,在院里读书,成绩不错。

  院方每次都想她得到归宿,极力推介,但是总没有被挑上。一次,芝子听见一个太太惋惜地说:“太好看了,恐怕不安份。”

  是说她吗?相貌太好,怕她不听话,这叫芝子十分灰心。

  终于,在院内读到中学毕业,找到工作,出来独立生活,这时,已经忘却被收养的梦。但是,那种失望却刻骨铭心。

  今晚,芝子也感觉到同样的失意。

  她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出门上学。

  司机阿路告诉她:“元东的车子还没走。”

  芝子看一看记事簿,“他八点半有课。”

  “会不会是等你?”

  芝子笑笑,“不会,我们管我们走。”

  申家佣人那么多,他怎么会等她。

  到了课室,重做的卷子发下来,分数是乙减。

  芝子又像挨了一记闷棍,要怎样才可得到甲等?她与同学讨论起来。

  他们邀她到饭堂去喝一杯咖啡。

  在那里,有人向她打招呼。

  “好几天没看到你。”

  芝子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年轻人。

  她不想多事,不见得来到外国,所有华裔都是知己,听说华人圈子最多是非,少说少错。

  她立刻面向同伴,不去注意那个人。

  那个年轻人识趣走开。芝子松口气。

  同学却问:“你认识申君?”

  芝子一怔,世上姓申的人不是太多,这是谁?

  另一个同学说,“芝子好像不大理睬他。”

  “可怜的富家子,也有碰钉子的时候。”

  芝子清一清喉咙,“你们说的是谁?”

  “申经天,他祖父几乎拥有这间大学,你不知道吗?”

  “别夸张,申氏不过捐了一间图书馆及电脑室东翼,李氏比他捐得更多,啊,富有的东方人完全令我迷惑。”

  芝子怔住,这么说来,这个年轻人与申元东有亲戚关系,都是她东家的子孙。

  一位女同学问:“栀子花,即是嘉汀妮亚吧,你有英文名字吗,不如大家叫你嘉汀妮亚?”

  “不,维持叫芝子好。”

  大家为她的名字争论了一会儿,终于散会。

  同学间也不是没有私心,功课方面,即使有精见,也不会轻易提出来,多数留待己用。

  芝子转出饭堂,迎面碰到一个赶时间的冒失鬼,一头撞上来,把她手中的课本碰得一地都是,奔着离去,道歉都没一声。

  芝子一看右手,中指被屈,立刻肿起,她怕伤及筋骨,马上拗动关节,幸亏不碍事。

  这时,有人替她拾起课本,并且告诉她:“急救室在那边。”

  §三

  芝子忙不迭道谢。

  他领她进护理室,取出去瘀药,芝子才发觉他正是申经天。

  这时,她的手指已经肿得像香肠,痛不可言,她也没有表示什么,急救后急急回家。

  芝子在厨房找到冰桶,把整只手浸下去,舒服不少。

  女佣担心:“没有骨折吧。”

  “不,只是扭伤。”

  “这种膏布很有效,一会你黏上。”

  芝子忽然问:“你一共知道几位申先生?”

  女佣一怔:“就只得申元东呀?”

  即是说,申经天从来不到这里。

  “你们,都叫他元东?”

  “是,你做久了,就会知道他这人很随和,没有架子,从不挑剔衣食,他不喜欢人家叫他先生。”

  可是,他孤僻,拒人千里。

  “昨天那个女子,是他前任未婚妻,自动要求解除婚约,可是,又上门来找麻烦,不让她进来,她在大门外吵闹,摔东西,惹邻居报警,真的可怕。”

  芝子心里很想知道更多。

  但是,她也知道,不便向女佣打听更多,否则,就是一个好事之徒。

  女佣切出一碟子水果交给她。

  她敷上膏布离去。

  芝子感慨,享福了:放学回来吃水果温习功课,真是奇遇,不知迟些,会否有人建议她交出灵魂来交换这一切享受。

  她回寝室去,噫,有电邮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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