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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呜咽地发出痛苦的声音。

  “生活已经够惨了,不要再为自己增添麻烦。”我说:“你不能脱离这个环境已经是很不幸的一件事,再在感情上糟蹋自己尤其不值。”

  但说到这里,已经到家,我明日一早要上课,一看时间,已是半夜一点多,每日我都只仅够时间睡眠,实在不容我胡思乱想,以及多管闲事。

  于是我说再见。

  回到家里,累到极点,倒头而眠。

  第二天的测验做得并不是太好,一个人的时间用在什么地方是看得见的,我但求及格多十分、八分而已,但非得强逼自己读到毕业不可。

  都日上班我没有见刻姬。

  我问老板娘:“姬在什么地方?”

  “不舒服,已向我告假。”

  “没什么不妥吧?”

  “你很关心她,小强。”

  我不出声。

  “当心,小强,她不适合你。”

  “同事之间,关怀一下而已。”

  “你心中要清楚。”

  那夜我做完工,像往日般脱下制服,套上厚外套,打算回家,走出门口,有人唤我。

  “小强。”

  声音很低,像一阵风吹过,像一只迷路的小猫呼叫。

  我转头。“谁?”

  黑暗的巷子里堆满垃圾桶,我看不到有人。

  我耸耸肩,也许是我听错了。

  我再度开步往前走。

  “小强。”

  我蓦然回头。“谁?”

  有一只垃圾桶的锌皮盖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连忙闪到那一角看。

  有一个蜷缩在那里,一双眼睛闪闪生光。

  “姬!”我失声。

  她伸出手。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我惊呼。

  她发出呻吟声。

  “你受伤?”我大惊失色。

  她低声呼救,声音非常苦楚。

  “姬,你怎么了?”我随即觉得自己笨,一味问有什么用?还不快快把她扶起来,这里多么脏,难道还由她躺着不成。

  我伸手去拉她,才发觉她受了伤。

  “你!”

  她满头血污,一半面孔肿得如猪头,瘀青布满她眼底,嘴角爆裂,还淌着血。

  有一辆车子经过,车头灯使我看刻她上半身都见一条条的红痕。

  我看得十分愤恨。“谁?谁毒打你?”

  “扶我。”她呻吟说。

  “我送你去医院。”

  “不,是外伤……到你家去……求求你。”

  “你怎么知道是外伤,也许筋骨有事。”

  “求冰你……小强,不能去公众地方,不能……”

  我叹口气。我轻轻抱起她,她痛得额角冒出冷汗来。

  我犹疑一下,终于叫部车,把她带回家,打算一有不妥,我立刻叫救护车。抱她至楼上,她似乎已陷半昏迷。

  我将她轻轻放床上,验过伤,才放下一半心,姬说得对,全是皮只要她痛,痛得怕,怕得可以使她服从。

  有些伤裂开来,看上去很恐怖。

  我用垫冰毛巾敷她的额头,她醒转来,我喂她吃冰。

  我问:“能说话吗?”

  她点点头。

  “我还是要叫医生来,伤口会发炎。”

  “我有熟人……”她挣扎着。“你打这个电话找大权,叫他来这里。”

  我问:“你所惹的,是否黑道人物?”

  她忽然笑了。“你怕,小强?”

  我摇摇头。“我不是怕,我替你惋惜。”

  她转过头去,合上她的猫儿眼,她淌下眼泪。

  我打电话给那个大权。

  他很快赶至,是个有经验的西医,立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替姬敷药打针。临走时放下内服的药,看我几眼,说:“如果恶化,再叫我。”

  姬整夜做恶梦、发梦呓,她的面颊似乎更肿了。

  一连三日我既没有上课,也不去上班,就在天台木屋的家中陪伴她,服侍她吃药,用细米熬粥喂她。

  直到倦极而睡。

  我同老板娘说学校有功课要赶。她会相信,我一向注重功课,替她工作也不过是为了赚学费。

  而向学校则说我生病了。老师还关怀的叫我好好当心身子。

  三天后,她的情况比较好,我也终于倒在地上睡熟。这一觉醒来,她已经失踪。

  她就这样走了,连招呼也没有一句。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接她,等到傍晚她没有回来,我便只好去上班。

  我不是要她向我道谢,但是……我很唏嘘,我对她的确有特别的好感,她这一离开不知何日才回来,使我十分感触。

  老板娘见我回去,同我说:“谢一声九哥,他做你的替工。”

  “是。”我说。

  生意不是十分好,她同我说:“你不会见过姬吧?”

  我再笨也没有老实到那种地步,我说:“姬,没有?”

  老板娘说:“不过她也失踪了三天。”

  我笑。“但我回来了。”

  “是的,你回来了。”她还存着疑心。“真的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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