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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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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陪导演喝一杯浓浓普洱茶,谈一会子细节,才告辞回家。 余芒已经恢复镇静。 工作忙的时候,一日很长很长,异常经用,但时间过得好快好快,一点不闷。 游手好闲,则刚刚相反,时间过得老慢老慢,日子却毫无意义地自指缝溜走,最划不来。 第二天一早,门缝有一封信。 谁,于世保还是许仲开?怎么还会有此雅兴传字条。 余芒拾起信封拆启一看,原来是小薛阮的手笔:“读过新大纲,整个故事的确完全改观,决定改写,请予三天时间。” 余芒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把编剧的墨宝当情信般拥在胸前,深深叹息,然后再往下看。 “但是,真人真事,会不会有欠道德?” 余芒一呆,这故事的大部分由一个迷迭香转告另一个迷迭香,细节则由她本人勤奋发掘而来,有何不可? 余芒没有内疚。 过得了自己那一关,也就是过了关。 这是一个略为清寒的早晨,余芒很愿意回到被窝里去,但是案头有许多账单要清,她试过外景归来电源被截的惨事,之后怕得要死,绝对不敢拖欠。 电灯公司才不会因为谁是得奖导演而网开一面,一律截无赦。 余芒把自欧洲得来的银质奖牌取出细细欣赏抚摸。 喃喃自语道:“也只得我同你了。” 伸一个懒腰,打几个呵欠,努力俗世事。 揉一揉眼,闭上休息一下,忽然看到一条小石子路,十分迂回曲折,不知通向哪个幽静地。 余芒吓一跳,连忙睁开眼睛,小径景色便似影片停格似留在她脑海中。 余芒脱口而出:“思慧,你有事告诉我?” 她闭上眼,又如置身曲径,好像亲自握着手提摄影机,画面随步伐微微震动,十分写实。 究竟身在何处? 忽然走到栏杆边,往下看,是碧蓝的海。 思慧爱海。 画面到此为止。 余芒扔下支票簿,跳到一角,用炭笔把刚才所见诸景一幅幅描绘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对思慧是否重要? 思慧,请多给一点提示。 但余芒自问倔强固执,很难接受他人意见,这个性格特征可在硬而贴的双耳看出,所以也许思慧想努力与她接触而效果不佳。 余芒看着天花板问:“思慧,你要我到这个地方去见一个人是不是?” 方侨生医生不在有不在的好处,否则看见此情此景,恐怕会建议余芒进疗养院。 于世保前来探访,大盒巧克力,大蓬鲜花。 余芒急急把他拉进门来,世保受宠若惊。 余芒拆开糖盒,挑一颗糖心草毒,塞进嘴里,唔地一声,顺手把世保大力按在沙发里,把速写交到他手中。 “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世保疑惑地看着余芒,她无异是个可爱的女子,但若果说她像足思慧,实在言过其实,开头怎么样起的误会,已不可稽考。 世保看着速写,“你自何处得到思慧的作品?” “你别管,你看,栏杆上有希腊式回纹,似你这般见识多广,毋远弗届的大能人士,过目不忘,一定见过这个地方。” 世保笑:“这肯定是科技大学工程学院建筑的一部分。” “佩服佩服,愿闻其详。” “整间工学院的栏杆统是这个设计。” 余芒会心地微笑,世保何以在该处泡得烂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余芒闲闲问:“工学院有美女吗?” 世保说溜了嘴,“怎么没有——”立刻知道上当,煞住嘴巴。 余芒摇着头,“啧啧啧啧啧。” 世保索性笑着说下去:“都还不及余导演潇洒漂亮。” “世保,老朋友了,不要客气。” “我是真心的,你只要吹一下口哨,我马上躺下来。” “你同我好好坐着,不许动。” 世保见她不停大块吃糖,又同思慧一个习惯。 疑幻疑真,不知她像思慧,抑或思慧像她。 这时候,余芒拍着他的手说,“世保我有一个请求。” “我知道,你想我跪下。”他笑了。 “不,世保,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可否你开思慧的车的时候,不要接载其他女性。” 这等于叫他不要用那部车。 世保怔住,默然垂首,点头,“你说得对,她会介意。” “我想每个女性都会不悦,调过头来,每个男性也会为此抗议,世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遵命。” 余芒很高兴。 过一会儿于世保说:“世真说你会成为每一个人的好朋友,现在我相信了。” 余芒抬起头。 “我爱你。” 余芒马上听出那不是狭义的爱,非常满意,立刻答道:“谢谢你。” 归根究底,原来他不是一头狼,抑或,他是披上羊皮的狼? 世保笑起来,露出雪白牙齿,比狼诱惑得多,余芒佩服自己的定力。 “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可以去喝香摈跳慢舞。”世保伸出双手去握余芒的腰。 这一次不对劲,余芒穿着宽大厚身的球衣,上面写着不成名,毋宁死六个夸张大字,世保几乎不知道她的腰身在何处,过一会儿,他无奈地改变态度,用手搭住余芒的肩膀,喃喃道:“有时间的话,打壁球也可以。”只得退求其次。 余芒把世保送出门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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