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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结婚……每早有人送出门,每晚有人等她回家,一起消磨时间,一起计划将来,真是好事。

  李榛这时转过头来看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轻轻说:“有时我在急诊室当更到天亮,你能接受?”

  豆苗微笑:“谁问你。”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他们背后轻轻说:“卿卿我我。”

  李榛也听到了。

  “你俩真是一对,你们可以看得到我吗?”

  李榛与豆苗同时摇摇头。

  那声音说:“你们比普通人感应略强,可是,还未有能力看得到我。”

  豆苗轻轻说:“我在医院看到过."

  “医院不一样,那处能量集中。”

  李榛轻轻问“你是谁?”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这时天色渐渐暗下去,李榛握住豆苗的手保护她。

  那声音无限感慨:“以前他也对我一般体贴,过马路,他挡住有车那边,吃饭,夹好菜给我,生日,向朋友打听我喜欢什么,我出差,他趁长周末乘十多小时飞机来,只为与我相聚半日……没想到今天,他那样怕我。”

  李榛脱口说:“你患急症失救,庸医多次误诊是感冒。”

  “你们两人都是医生,应知我不甘心。”

  豆苗说“你不该在屋里留恋。”

  “我以前在这里,只差一点,就可以结婚。”

  “那是过去的事了。”

  “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豆苗站起来:“我知你怨怼,”她朝露台方向走过去,“过去你们每天在露台上看晚霞观日落,他做了咖啡端出来给你,你们度过最温馨黄昏,为此你有所眷恋,你比许多人幸运,你不知有多少感情空白的人,只能镜花水月,幻想度日。”他们听到一串苦笑。

  “他要出售房子,重新开始,请给他机会。”

  没有回音。

  豆苗说:“真抱歉,请你离去。”

  依然没有回音。

  豆苗轻轻说:“请给一些示意。”

  李榛也说:“你也希望他生活得好。”

  在旁人看来,这对年轻男女精神似有毛病,对着空室一本正经与第三者对话。仍然没有回答,这时,忽然有人推开大门,一个年轻男子走进来,他右手握着一瓶伏特加,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李榛看见他,迎上去说:“你怎么来了?”

  年轻人说:“我也想说几句话。”

  豆苗立刻知道,他是屋主,他是负心人吗,当然不是,他是否可以做是更好?是。

  屋主端来一张椅子,坐好,叹口气,对着酒瓶喝一大口酒,说:“没有一天,我不想念你。”

  就这么一句话,豆苗已经觉得荡气回肠,鼻子都红了。

  他接着说下去:“我仍然没有约会,因为她们都比不上你,但是,我必需向前走,我还有其它责任,我是父母的儿子,兄姐的小弟,侄儿的叔叔。”

  这时,李榛握住豆苗的双手。

  屋主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两个人都活着多好。”他拭去眼泪,“我走了,随得你吧。”

  李榛拉着他,“你喝了酒,别开车。”

  他摔开朋友的手,伤心离去。

  豆苗叹息,半晌才说“我们也走吧。”

  这时,他俩感觉到声音又来了,“请留步。”

  豆苗摊开手,表示无奈。

  只听得声音问:“那是谁?”

  李榛讬异,“谁?你的男朋友,屋主人。”

  “不,我的男朋友不是他,我从没见过他。”

  李榛睁大眼睛,“这话怎么说?他两年前自一对年轻夫妇处买下这处平房,

  直与女友住到她病逝……”

  “她患什么病?”

  李榛答:“急性脑膜炎。”

  “不,不,那不是我,我是癌症。”

  李榛与豆苗面面相觑,他们听到饮泣声。

  豆苗劝慰,“快别伤心。”

  “物是人非。”

  豆苗无言,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感谢你们两人,否则,我会一直在这屋子里骚扰不该骚扰的人。”

  豆苗忽然鼓起勇气,“我们应当豁达,该离去时一声不响消失,不是因为那样做会令对方尊敬我们,而是因为我们自重。”

  这句话说完之后,隔很久,却没有感应。

  这时,李榛才说:“走吧。”

  在车上,豆苗不置信地说:“这些日子来,她找错了对象,真冤枉。”

  “前任屋主是一对新婚夫妇……”

  “那丈夫是她的旧男友吧。”

  “可能是,你猜,她还会留在那间屋里吗?”

  豆苗郗歔回答:“她该走了。”

  “两个人都活着多好。”

  “你说得对,李榛,我们应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那样生活:努力把工作做到最好,亲吻你的爱人,吃一加仑冰湛淋,唱最响亮的歌。”

  李榛笑起来。

  一个星期后,豆苗听说,那间小小独立屋出售成功,屋主搬到郊外居住。

  他衷心向李榛与豆苗道谢,屋主以为是他们说服了屋里的那股奇异能量。

  屋主送了两箱克鲁格香槟做礼物。

  女友离去,放过了他,他要喝香槟庆祝,勘称黑色幽默。

  周五下午,李榛匆匆到诊所找豆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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