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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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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齐,齐家有义务为你作主,即使你多心,齐家愿意承担,过度关怀在朱氏夫妇眼中,可能变为低估他们能力,这又何必。” “哗,做好事还有这么多忌讳。” “唉,实不相瞒,一次送礼,我被亲人教训‘不要在我子女面前充阔’,之后,我仍送上应有礼数,只不过每次大字注一句:‘我知道你们很有能力,但这是我微薄心意──’” “哗,好人难做,多累。” “这么些日子,我也心灰意冷,年纪也大了,犯不着低声下气,干什么呢,我又无所求。” 内心深处,大巧仍不信沐荷会责怪她礼多,终于,她在互联网上找到按时收费保母,每天上门服务三小时,至少可让沐荷睡一觉。 朱诸传来产房生育实况,不要说大巧瞠目结舌吓得用双手掩住面孔,连古太太都震惊到说不出话。 本来秀丽矜持的沐荷,像所有产妇披头散发满头满脸汗挣扎呼吸,她真是顽强,一声不哼,只是像牛般喘息。 大巧看得泪满面。 终于,医生说:“唉呀,胖小子!” 胎儿滑出,出世为人,大巧只看到棕黑血污一团肉,四肢撑动,粗壮脐带缠身,肤色渐渐转红。 “啊,”古太太惊叹,“真没想到幼儿生殖器官如此显著。” 这时朱子失声哭泣。 新任母亲声音微弱:“孩子健康否?”丝毫没考虑自身安危。 看护大力搓揉幼婴,“你这样大块头,明天可上幼儿园”,不住取笑。 另一看护说:“好英俊小子。” 她扶起婴儿大头,摇晃他短短胖手,“哈啰哈啰,生辰快乐。” 大巧啼笑皆非,真没想到护理人员如此寓工作于娱乐。 幼婴甫出娘胎受到折磨,放声大哭,朱子亲手剪断脐带。 看护一秤,“八磅十安士。” 沐荷紧紧把幼儿抱胸前,纪录片结束。 大巧几乎虚脱,一额汗,不住透气。 “沐荷会复元否?” “家母共生七胎,活到八十三。” “可怕,古太太,我永远不要怀孕。” “瞎说,子孙是上天赐下福气。” “拜托。” 整夜噩梦,流了一地血,却找不到幼胎,有人大声说:“是沐荷,不是你。”沐荷荣升妈妈。 她向大巧报告:“一日半之后便出院,我一生从没试过如此疲倦,手忙脚乱,与朱子一起整理幼婴排泄,一日喂五次,每次啜吸,都听见奶瓶卜一声;吃奶力气,真不会错。三日三夜未睡,正在痛苦,忽然有人按铃,原来你代我们雇用的保母驾到,啊大巧,你救了愚夫妇贱命,我把婴儿交给保母,立刻沐浴洗头,出来,发觉朱子已经酣睡,我不顾三七廿一,也立即休息,三小时后重新再搏斗……”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大巧恻然。 “保母异常勤力,还帮我们做简单菜式,像红烧鸡之类,一大盆,吃整天,又带回水果蔬菜,切开做沙律。” 一切费用由大巧负责。 一个星期之后,婴儿变了模样,会眨眼会笑,面颊胖胖鼓起,胖胖手脚挥舞,仍然爱哭,有事没事张大嘴号啕,整张脸只得一张嘴。 大巧越看越惊,不知哪时才养得会走会讲进幼儿班。 她唉声叹气。 古太太劝说:“大巧你不看这些家庭乐片段也罢。” “你看沐荷,一颗晶莹美丽珍珠,从此变砂石。” 她臃肿,腹部一时收不回去。 大巧又说:“许多雌性生物,生完下一代,完成繁殖任务,便悄然消逝,只有人类,还得生活下去。” 古太太没好气。 那一天,大巧收到康慨电邮,他这样说:“住在塔尖的齐大巧好吗,与世隔绝的你,受着重重恒温保护,一定不知世上寒暑,我们凡间已经千年……” 大巧想:废话。 “飞了三次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正展出──” 大巧按“删除”,没再读下去。 大巧早睡早起,恢复寂寥生活。 做梦看到郝浚,她打开他住所卧室门,闻到一阵床单整月没换那种气味,幽暗中看到他裸睡床上,颜色暧昧的毛巾被缠住下身,他举起一臂,露出性感腋下,大巧上前,“郝哥,郝哥”,他听见,惺忪间一把将大巧拉到身边── “阿巧,阿巧,醒来。” 惊醒她的好梦,唉,叫她的是古太太。 大巧一看闹钟,清晨五时。 “阿巧,下楼,有事。” 古太太替大巧披上外衣,连漱口时间也无,便与她下楼进书房。 大巧照例胡涂问:“打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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