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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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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次想出去租个小房间同居。”姐姐说。 现在终于分开,母亲却没有胜利感。 姐姐找到工作,仍然上班,并没有堕落,母亲不知有没有失望,但对我们的态度,逐渐缓和。 姐姐很消瘦,衣着也随便起来,渐渐爱穿宽身舒适的衣裳,品味与我越来越接近,化妆淡下来,比起以前,少了种神采,但多了些气质。 每到七时,我们仍然伏在窗台上看牢街角。 有时候我喜欢在那种时刻,故意下去买一包巧克力。母亲再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兆良哥在不在那里等,已是无关重要的事。 家里很静很静。 每天黄昏,一家三口坐在家中吃饭,三个女人都沉默无言。 最无话可说的是姐姐。以前似一只彩雀似的姐姐。 我最不原谅母亲这样克杀姐姐短暂的青春。 我问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他在什么地方?” 姐茫然问:“谁?” “兆良哥。” “没有。”她淡然。 “姐,我不是要探听你的秘密,你可以和我说老实话。” “没有。记忆太苦涩,不想好过想,环境固然不容我们,我们也太不争气,那么年轻,又没有能力,谈什么恋爱?” 我靠在窗口看,“我奇怪他在做什么。” “他?努力做工。” “你怎么知道?” 姐微笑,“我太清楚地。” “有没有新的女朋友?他还是很爱你。” “总有一天会淡忘。” 我约莫觉得姐有什么在瞒我,她的声音语气虽不热烈,但并没有绝望的味道。 难道她已经忘记? 我很失望,天气又渐渐热起来,有时候雷雨天,我会解嘲的想:幸亏兆良哥已经放弃了,不然准会淋死。 我有事有事在窗畔生根。 一个黄昏,一眼望出去,吓一大跳。 眼花?我用手擦擦双眼。 这是谁?西装、领带、俊朗的面孔、修长身裁,数月不见,依然无恙。 化灰也认得他是兆良哥。 这是怎么回事?改变装束,他又跑回来等。 是不是我们想念他想得太厉害了,引起幻觉? 刚在疑惑,要咬嘴唇来证实是否做梦?眼前一花,又多了一个人。 姐姐! 她飞快迎上去,拉着兆良哥到另一角落去。 我明白了。 他们早已重修旧好,只不过改变热烈的旧作风,现在瞒着我与母亲,偷偷作短暂的见面。 岂有此理。 我开头只会很生气,心中胃酸泡。直到感情沉淀下来,才懂得为他们高兴。 连我都瞒。我一直是站在他们那边的呀! 也许他们有他们的理由,也许觉得不好意思,也许没有把握。恐惧太多……过去的坏经验影响。 我决定维持沉默,免得不成熟的感情一打就散。 姐姐在十分钟后就回来。 我不禁佩服她,一点声色都不露,除了身体成熟,看样子她头脑也成熟了。 到这个时候,我仅有的一些妒忌之情也去得干干净净,完全恢复正常。 今天兆良哥也太不小心,竟站错位置,给我看到不要紧,给妈妈看到又有麻烦。 如此他们俩也不似从前那么痴缠,见个面,说几句,就各顾各做更重要的事去,一早就这样,怕双方家长也不致于反对得那么厉害。 至今我很放心。 我一直没提起,暗暗留神,又得到新的理论:原来他们见面的时闻改为每星期三次。 姐姐的生活正常,憔悴焦黄之气渐渐散清。 我忍不住要捣蛋。 趁着天气好的黄昏,我到街角士多另一边去等地。 兆良哥比我早到。 我咳嗽一声。 兆良猛地转过头来,见到是我,一味只是笑,非常不好意思。 我的悻悻然倒不是装出来的。 他一直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及歉意。 我对他的爱并不是自私的,他应该知道。 跟着姐姐也赶到了,看见我一呆,也不出声。 兆良说:“怕你们母亲知道……” 我低下头看鞋子。 “你看你们俩,现在多相像。”兆更哥又说。 姐姐乘机说:“我们根本是姐妹。” 我仍然拒绝出声。 兆良说:“我开职了,不替我高兴吗?” 姐姐说:“我和她先回去。” 姐姐拉起我,一齐回家,一路温言地试探我的情绪。 一开门母亲迎面出来。 她苦无其事的说:“为什么不请兆良上来?” 我一惊,立刻说:“不是我说的。” 母亲接着说:“在街站,多么累。” 姐还在发呆。我说:“还不去追兆良哥?你不去我去!!” 我飞身去追,他还站在车站。 “兆良哥!”我喜悦的大声叫,向他招手。 姐姐也在身后跑上来。 兆良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却知道黄昏七时街角快成为历史陈迹。他们终于获得家人的谅解。 前面道路终于有阳光照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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