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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美妇人摇摇头,“他不让我再踏进香宅半步。”

  连环“呵”地一声。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无奈地摊摊手。

  “我给你沏茶。”

  “我这就走了。连环,谢谢你。”

  一辆黑色的大车子驶过来停下,连环看着她走下小径。

  她这次来,不过是顺道探访连环,主要原因是视察香氏大厦。连环有预感,阿紫说得对,她仿佛专程前来索偿。

  宣读遗嘱那一日,老连早已接到区律师通知,要在上午九时在香氏书房集合。

  他同儿子说:“连环,你陪着我去。”

  香宝现看到连氏父子出现,马上拉着徐可立到一旁,“他们来干什么?”

  徐可立劝说:“宝珊你别针对连环。”

  “他在这里干什么,难道遗嘱里有他的名字?”

  徐可立叹口气,“正是。”

  “我不相信。”

  徐可立十分诧异,宝珊平时并不是个不讲理的女子,但一碰到连环,她便有异常表现。

  这时区律师进来向各人点点头,问道:“香紫珊不打算出席?”

  宝珊冷笑一声。

  区律师说:“没有关系,香先生的遗嘱很简单。”

  他取出文件。

  他开始宣读:“香氏出入口公司仍由徐可立照原职打理,与宝珊婚后可继承百分之二十五股份,大宅与全部现款由宝珊继承。紫珊非我亲生,但可在大宅居住及支领零用直至成年后——”

  徐可立与香宝珊忍不住“嗯”地一声。

  香紫珊不是香权赐的亲生儿。

  连环惊愕,看向父亲,老连更惊异得合不拢嘴。

  区律师无奈地读下去:“紫珊成年后可继承公司股份百分之三以及伦敦雪莱区城市屋一幢。”

  大家心绪正乱,忽然听到有人推开书房门,“不!我是父亲的女儿,谁说我不是父亲的女儿,”紫珊苦苦哀求,“不要说我不是父亲的女儿。”

  徐可立过去扶住紫珊。

  连环刚要站起来,区律师已读到他的名字。

  “大宅旁连氏现住的一幢两层楼高小屋与地皮,我将之赠与小友连环。”

  老连“哎呀”一声叫出来。

  这张遗嘱还算简单?出人意料之处实在太多。

  连环静了下来,过半晌他嚅嚅说:“我不要。”

  区律师看他一眼,合上文件。

  连环走到区律师面前,轻轻说:“我不要。”

  区律师拍拍他肩膀,轻轻说:“香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你怎么样拒绝?”

  连环抬起头,看到香宝珊既惊且恼的神情,倒有一丝痛快,她不能撵走他们了。

  小屋,地皮,以至那棵橡树,都已属于连环。

  香紫珊呆呆地端坐徐可立身旁,眼神没有焦点,一脸茫然。

  连环想多呆一会儿,老连催他:“快,我们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母亲。”

  一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大家都怔住。

  好一个区律师,是他最先恢复常态,镇定地向那人欠欠身:“邓女士。”

  邓玉贞缓缓走进书房,轻轻坐下,慢慢地脱下手套。

  这时香宝珊已经认出她,睁大双眼,要趋向前去,徐可立连忙按住她。

  只听得邓玉贞很平静地说:“既没有我的名字,又硬说紫珊不是他的女儿,这张遗嘱,很有商榷余地,是不是,区律师?”

  区律师不予置评,很恭敬地低着头。

  “我们要好好谈一谈。”

  区律师露出极其为难的样子来。

  “我的律师会同你联络。”

  区律师忍不住轻轻说:“邓女士,这是何苦呢,他已经安排了你同紫珊的生活。”

  邓玉贞抬起头来,眸子发出晶光,“你活在世上,就是为着三餐一宿?噫,人类仿佛不是这样进步的哩。”她嘲笑区律师。

  区律师连忙退后几步。

  邓玉贞看着宝珊,“你不打算认我?”

  年轻的香宝珊一生在玻璃温室内长大,父亲之后有徐可立接班照料,从未受过这样大的打击,惊得呆了。

  邓玉贞的目光又落在徐可立身上,“你就是香权赐的爱将,很好,很好。”

  这时候,老连见义勇为,硬着头皮踏前一步,说道:“太太,我送你出去。”反正是下人,又是旧人,被斥责两句,也无所谓。

  没想到邓玉贞十分给老连面子,“连环,你去叫我的车子过来。”

  她一走,众人全体松弛下来。

  区律师脸色灰白,连连摇头。

  徐可立问:“我们的机会是多少?”

  “他一直没有同她办妥离异手续,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她回来同他纠缠,”区律师说,“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徐可立断然说:“我们不打这官司,我是外人,绝不同香夫人争任何产业。”

  香紫珊忽然推开区律师:“我是他的女儿,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必须站在母亲那一边。”

  她奔出去。

  宝珊追在妹妹后面,“阿紫,阿紫。”

  区律师突感疲倦,托着头,困惑地叹口气,为香氏服务已近二十年,知道得太多,不胜负荷。

  过半晌他对徐可立说:“我们只得见一步走一步。”

  他并没有即时离开香宅,老区走到连管家的小屋敲门,他的朋友老连用冰冻啤酒及花生欢迎他。

  老连搓着双手,“这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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