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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请说。”

  “我不敢勉强什么,但希望你仍然把永昌当作一个朋友。”

  “我们一直还有联络。”

  “曾经一度,我们奢望你会成为朱家媳妇。”

  丽纷苦笑。

  “我大儿子永盛已经回家了,我们打算替他……洗尘。丽纷,你要不要见见他?”

  丽纷僵在那里。

  “他已经受到惩罚,丽纷,你会发觉他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可怜的母亲。

  “最近我一直很忙。”丽纷硬起心肠说。

  朱伯母默默头,她忽然之间疲态毕露,“是的,我明白,你是一个能干的女孩子。”

  她站起来告辞。

  丽纷把她送到门口,朱伯母哭了。

  丽纷也落下泪来。

  丽纷已经用行动表示了心意。

  下班后,丽纷没有回家,节目一连串下去,喝过下午茶之后跟大队去看电影,人人为那出闹剧笑得人仰马翻。喘不过气来,丽纷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她情绪十分低落,但仍然同他们一起吃饭。

  熬到深夜才归家,一反常态,从前她最怕热闹。

  母亲在等她门,“永昌找过你。”

  丽纷只点点头。

  “你们俩有什么不对?”

  丽纷不出声。

  “无论如何,现在还来得及。”母亲看她一眼。

  丽纷呆呆看着天花板。

  “照我看,永昌是个十全十美的对象。”母亲进房去了。

  现在,丽纷还得替永昌守着这个秘密。

  电话铃响。

  丽纷接过问:“永昌?”

  那边说:“我是永盛,丽纷,我们没有见过面。”

  丽纷只觉害怕,拿着电话发呆,保不住几时这个人会找上来敲门求见。

  “对不起打扰你,请恕我冒昧。”

  丽纷不敢说话,亦不敢摔电话,只怕得罪他。

  “给我五分钟让我说几句话好吗?”

  丽纷渐渐恼怒、她不想听,无论他说什么,永昌都是他害的,他没有资格发言。

  “永昌在我建议下办了移民,丽纷,你们会有前途的。”

  丽纷终于开口,“有什么事,永昌会对我亲口说。”

  “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请不要惩罚他。”

  丽纷实在忍不住,“那么,这难道又是我的错?”

  说完之后,她觉得背脊凉飕飕,那样的人,什么做不出来,犯不着同他起争执。

  只听得他说:“我只想帮永昌。”

  丽纷说:“再见。”

  挂了电话她才说出心中之话:“你不害他已经很好了。”

  丽纷已经累得不能说话,电话再来的时候,她明知是永昌,也没有再去听。

  过了两天,她见到永昌,他同她说:“他们烦得你很厉害?”语气十分歉意,却又无责怪家人之意。

  丽纷抬起头看着他,“永昌,我肯定世上有比我勇敢坚强的女孩子。”

  永昌一怔,立即明白她言下之意,虽在意料中,也不禁一阵心酸,他别转头,不出声。

  丽纷说:“我不想挑战自己,永昌,原谅我。”

  “我明白。”

  “我想我不可能接受他们,恕我不能爱屋及乌。”

  “不是你的错。”

  永昌握住她的手,手指越收越紧,丽纷应该觉得痛,但没有缩手,比起精神上的强大痛苦,这不算什么。

  “我希望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对象。”

  永昌缓缓松开她的手,他低声说:“我不认为我做得到。”

  不知恁地,丽纷哭起来,用手帕捂住面孔,不住抽噎。

  永昌完全明白她的心意,“丽纷,不必内疚,你没有义务背上十字架。”

  “永昌,对不起。”

  “我了解你的处境。”

  情侣分手,原本有一千一百个原因,要过了一段日子,丽纷才明白,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那是爱得不够。

  她一向以为自己深爱永昌。

  其实不。

  因这件事证明了她的懦弱,她完全经不起考验,她不适合永昌的环境,但丽纷也弄清楚,她并不是受害人。

  这个时候,大半年已经过去了。

  永昌已经许久没有同她联络,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丽纷碰见他们一家。

  是朱伯母先与她打招呼。

  丽纷一抬头,先看到个非常英俊神气的年轻人,骤眼看有点像永昌,她立刻知道他是谁。

  这时候永昌过来介绍,“我大哥永盛。”

  丽纷连忙向各人招呼,注意到同桌有位打扮艳丽的女郎,是永昌的新欢?丽纷有点心酸,也替他高兴。

  永昌仍然是最了解她的人,马上轻轻说:“是我未来大嫂。”停一停,又问:“好吗?”语气中一丝敌意都没有,同任何时间一样温和。

  “很高兴见到你们。”丽纷说。

  “我送你下去叫车子。”

  永昌一直陪丽纷走下去等车。

  他说:“家父下个月与我们团聚。”

  “那多好。”丽纷由衷替他们高兴。

  永昌微笑,“再见。”

  丽纷也说:“再见。”

  但她觉得身体不知道哪个部份已经留了下来,永昌即使肯把它还她,她也带不走,永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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