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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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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孩子呢?” “她是我的。身外物我不计较,但孩子归我所有,是我骨血,她不会离我半步。” 我很为难。 “不过,既然她把部分东西归还给我,我也不会令她失望,她有权探访孩子,并且每年可与她共同生活两个星期——在我指定的住所。” “如果孩子要跟她呢?她确是她的母亲。” 他摇头,“你少替我担心。” “法律上她有权。” “那就要在法庭相见,只怕届时对她名誉有影响。” “好,我对她说。” “还有,你,你要遵守诺言。” “泽叔,你知道我尊重你,也尊重她,说过的话我会算数。” 他自鼻子哼出一声,“我不大肯定,你们干艺术的人,眼中有什么世俗礼法?什么都敢做。从此以后,希望你离得她远远的。” “她没有告诉你?” “什么?” “为着使你放心,她要结婚。” “嫁谁?” “谁无关重要,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 谁有什么要紧?谁都一样,她万事俱备,独欠一个丈夫,在某一范围内,她是人尽可夫的。 泽叔迟疑一下,“她可爱他?” 我忍不住笑,他还念念不忘。 “你尚爱她?”我说。 他不做声。 “让孩子跟她住半年,一人一半。” “小孩子怎么样念书?”他责问我。 “她还小,起码有五年才进学校。” “不。” “你尚爱她,孩子也需要她,何不维持一种比较文明的关系?” 他不甘心放手,一脸酸涩。也一大把岁数,什么都要霸着拥有,一点都看不开,枉他做生意时一派力拔山河气盖世。 “她会感激你。” “哼。” “放她一马。” “口才好得很呀你。” “还不是跟泽叔学习。” 这是真的,我继续逗留在公司里。 大弟越来越精神,我越来越萎靡,所有私人时间都没有了,迟起来不及吃早餐,托人买上来,咬一半,刚想用咖啡把它冲下胃,泽叔已经派人来叫,我很烦躁,不想听令。 自由散漫已成习惯,不能服从制度,觉得束缚、辛苦,真要等薪水开饭没法子,我的确自作自受。 艺术界的朋友疏远我,他们说,一听到秘书在电话中问:“哪一位找洪先生,”便大倒胃口。 我以前也是一样,有谁叫秘书搭线,说什么“洪先生在吗,刘先生找你,”就会很不齿的答“洪先生不在,叫刘先生快去睡觉”。 太没诚意了。对于做生意的人说,请几个秘书做琐事才有派头,作用与白金信用卡,司机驾驶之平治车一样。但对艺术家来说,除出专心创作,一切归于无聊。 连这种细节都不能适应,深觉痛苦,还怎么办大事,公司里的英才,在我眼中,都是俗物,而我这个自认为是潇洒不羁的人物,却被他们当怪物。 泽叔交下来好几个叫我学做的计划,都堆在那里,麦公过数日便来收去另找替工。 我不是那块料子,他们都说对了。 但大弟却做得兴致勃勃,穿上西装的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现在他决定在暑假后在本市升学,边读书边做麦公的学徒。 我打呵欠。 只想回家收拾行李逃往欧洲度假,一年半载也不回来,谁会留住我呢?没有人,不过这一走,等于自动弃权,以后再不能有一事过问。 要考虑清楚呵,洪恭敏。 至此才知道没有选择才好呢。满柜衣服的女人最爱说“不知穿什么好”,只有一件蓝布长衫倒也罢了,天天就是它。 泽叔时常斜眼对我阴阴冷笑。 我竟不济如此。 父亲若果在生,气都气死。 那日我用手撑头,在写字台面前瞌睡,锁锁来了。她斜倚在门框,“恭敏,好吗?”声音如音乐。 我如注下一针兴奋剂,立刻跳起来,“锁锁!” 她出落得更标致,头发长多了,衣服款式奇异,小小一件背心,下身穿一条沙笼,身材紧紧包在薄薄的布料下。 我一边摇头一边笑,“锁锁,你似只水蜜桃。” “少废话!”她白我一眼,“有要紧话同你说。” “你怎么到这里来,人们会疑心的。” “恭敏,笑话不说了,好消息,洪昌泽已答应与我共同监护女儿。”她非常兴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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