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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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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已知道我并非汪氏的表妹,我只是一个三房客,可是你们不出声,你们包容我。” 我见她脸红鼻红,连忙说:“快别那样讲。” 她转身上去了。 我坐下踌躇,油轮上不是没有电话,我可以立时通知爸妈,但是,我微笑,他们三十年来首次度假,不必打扰他们,一切待他们回来再说。 刚要吃饭,幼娟出现。 “稀客,”我说:“快加双筷子。” 幼娟说:“哗,白切鸡、黄鱼汤,吃得这样好。” 她忽然看到阮津,立刻欢笑,“志一,快给我介绍这可人儿。” 阮津连忙站出来答应。 二姐老实不客气坐下吃饭,一向节食的她居然添饭。 她说:“我立刻要返回东岸,今晚我有份主持茶诺颁奖礼,志一,我的男友亦是老外。” 阮津不敢笑,我则轻叹一声。 “我们是外嫁女,不要紧,志一,你切记得娶华女,阮小姐,你说是不是?” 阮津只是陪笑。 幼娟说下去:“老妈怎会接受碧眼儿做孙子。” 我提点她,“幼娟,你在外头,自己当心。” 她抹干净嘴角,与我拥抱。 阮津给她一杯绿茶漱口。 她道谢,计程车来了,她直接往飞机场。 阮津轻轻称赞:“真潇洒,真能干,我好不倾慕,我最敬重这样女子。” 我不出声,太有本事,走得太远,于父母有何益处,谁看店谁打理生活? 我说:“我中学毕业成绩得四分满分,英国与美国均有名校取录,我选择留在本省接近父母,我并不希望扬名立万,这是我性格上缺憾。” 阮津按着我手,“这是优点。” 中午过后生意又忙起来,她要去上英语课,我鼓励她:“用心。” 这个年轻女子也很独立,熟习公路车路线,一张月票通街走,不靠人接送。 傍晚,软件打电话给我:“菜饭在锅里,你请便,我直接往工作地点,明天见。” 我再问:“你在何处工作?” 她回答:“上海菜馆。” 还是不愿透露真相。 那天晚上,我改卷子到深夜。 一些学生把草稿交上,凌乱不堪,又无时间誊清,我评“丑陋”两字。 又有一些学生用字噜苏,像“而是对之没有什么感情,即使不过是记下一些偶然相识者的联络,但总认为是人生历程的记录”,我这样写:字数太多了,你的意思是:“不重要的姓名电话就不必登记。” 工作至深夜,听见有人回来,打开门,果然,看见阮津走上,她同昨晚一般疲倦,长发披肩,穿着紧身深红低胸裙子,身段如葫芦般曼妙,脸容纤细的她四肢丰润。 她轻问:“你还没睡?” 我答:“今日发生太多事,失眠。” “我可是要休息了。” 她头发上有酒气及烟味。 “晚安。”我说。 第二早她洗尽铅华,拿着书本到店堂温习,一本叫《无比敌》,另一本叫《原野呼声》。 “好书。”我说:“我可以带你去看鲸鱼。” 刚巧有人牵着狗走过,我说:“阮津,出来看,这便是原野呼声中的赫斯基雪橇犬。” 阮津连忙走到门口,那客人把狗绑在电灯柱上,把脏衣服交给我。 阮津对那只赫斯基爱不释手,不住摸它头毛。 “真漂亮,我也希望将来有地方养狗。” “赫斯基其实是极地狼的后裔,没有足够空地,最好不要饲养动物。” 快餐厅老板送衣服过来,看到阮津,目不转睛。 阮津躲往楼上。 那粗壮汉问我:“小哥,是你的女友?” 我不置可否。 “很漂亮,只是皮肤稍微黑些,有点面熟,什么地方见过似。” 我不以为忤,有些人就是如此鲁直。 “小哥,你有学问有家产,多人追求,唉,我,我已三十老几,尚无对象。” 我只得说:“你老人家要求高。” “说得也对,不是美人,我还不希罕呢。” 我把他有异味的衣物放进大号湿洗机,开动洗衣干衣程序。 半晌,阮津下来问:“那可怕的人走了吗?” “我还在这里呢。” 她笑了。 “不要怕老金,他来自山东,是个憨直汉子,我们已是多年邻居,他主理一家快餐店,七廿四那样苦干。” “身上有一股去不掉的油腻味。” 我说:“你同长娟一个讲法,她痛恨一切小店,说我们父子身上有干洗烘熨气味。” 阮津微笑,“那又不同,新洗衣服有香气。” “你太偏心。” “这是事实。” 我喝着绿茶,练习对爸妈宣布:长娟已经结婚,嫁给麦可,你们很快抱外孙,要做外公外婆—— 我预期母亲会气得面孔煞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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